沒等姜何找到應對邵骛的辦法,他就被緊急調走。
從他對新入門弟子無緣無故的惡意來看,姜何不認為能在他手下安全混過半年。
這一突然人事變動讓姜何一愣,卻也松了口氣。
新來的隊長直接把他們叫了過去,微揚着頭頗有幾分傲慢,他道:“之前如何現在還是如何,無事不要打攪我,你們自己鬧出的事自己處置,别想我給你們收拾爛攤子。”說罷擺手趕人。
這位沒住邵骛之前的屋子,一來就另選了間離血池遠的石屋。
蒼老刻薄的老者留着長髯,臉色枯黃,小眼睛閃動着精光,修士中少有老者,一旦出現要麼是愛好奇特,要麼是壽元将近。
姜何靈敏的五感讓她察覺到老者身上飄散的死氣,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可欺,能以築基修為在修羅道活到壽元将近,本身就說明老者的本事。
姜何離開後準備回屋打坐修煉,卻見古道走在她身後,神情似有隐晦,姜何心念一動,開門見山道:“你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
她才不信邵骛是突然被宗門征調才不得不離開,什麼樣的要事非要一個築基修士處理?
古道走上前,道:“我來時隻看到門内溢出血,是隔壁的夏前輩來處置的,其他的沒見着,所有煉氣弟子都被趕走,夏前輩收拾後是朝着正東方走的。”
正東方,鎮守附近九個血池的金丹長老所在。
姜何心中有數。夏前輩是鎮守隔壁血池的築基修士,修為比邵骛要強一線。
姜何:“情況不妙啊,邵隊危矣。”
古道點頭,看那個血沫合着血從門縫中流出來的樣子,他也覺得邵骛沒的方式很凄慘。
姜何:“那我就放心了。”
古道:“……”他贊同地點頭。
日班六個時辰眨眼即過,很快輪到姜何輪值。
姜何歎氣,沒穿越前是社畜,穿越後過的還是晚六早六,做七修零的美好生活,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但很快,她就發現血池值守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哪怕不貪妖獸血肉,也能在對抗血氣侵蝕時增強對法力的掌控,鍛煉神魂,完善九宮行氣圖,就連肉身也在血肉精華的刺激下蠢蠢欲動,血氣運行得更快,哪怕沒有主動煉化血氣,吞噬生靈血肉,肉身生機也變得更旺盛。
這意外之喜讓姜何對血池值守不那麼消極,同時,因這位築基鎮守放水,她也開始偷偷搞小動作,比如,和古道閑聊。
姜何的傳音術煉的不錯,血池旁又不能修煉,抵禦血氣被她練成被動技能,此時無聊下就找古道打聽邵骛的事,她總覺得古道知道更多。
古道也不似邵骛剛走時那般小心,斟酌着道:“邵隊的屋子廢了,你們見到的隻是夏前輩另搬過來的,邵隊的屋子直接被封印後收走,連地皮都被鏟走一層。”
姜何聽古道有繼續透露的心,又問:“那你可知邵隊究竟出了何事?”
古道猶豫一瞬,還是道:“你知道修羅道三本分支功法的區别?”
姜何:“稍知一二。”
古道話音中透出冷意:“《吞天大法》的缺陷絕不止功法上記錄的那些,邵骛的下場也不是最嚴重的,如果我沒猜錯,邵骛的屋子裡應該早被失控的血肉寄生,殘存的血沫因為擠不出布有封印的石屋,才會被擠成血水流出。所以夏勝天才會直接連地皮都鏟走。”
“這在吞天脈是司空見慣,如果你不嫌惡心,還能見識到更多聳人聽聞的死法。”
“噬魂脈也一樣,甚至更不如,吞天脈更多是血肉失控,而噬魂脈是神魂失控,一旦出事,連轉世都做不到,三魂七魄直接扭曲破碎,就算成功轉世,神魂也不全,落在凡人眼裡就是瘋子傻子。”
“《噬魂秘典》的後遺症最大,修煉也是最難的,為什麼噬魂脈弟子缺凝魂液淨魂丹,而其他脈弟子雖然也缺資源卻沒到這地步,就是因為它們修煉真的缺一不可!”
“而《七殺經》雖然最難修煉,但相對來說後患來得最晚,要到凝殺意那步才開始失控,那時至少都是築基後期,倒黴的不是自己是别人!”
“所以為什麼《七殺經》修煉這麼難,七殺脈弟子還是最多?!”
“誰都怕死,哪怕是魔道中人。”
說着古道自嘲地笑了兩聲:“我也是。”
“哪怕沒有明師姐和你那麼有天賦,也隻能勉強走這條路。”
姜何沉默,道:“多謝指教。”
古道說了一大通抒發抑郁,勉強收拾心情道:“血池值守在大部分吞天脈弟子眼裡都是美差,但不懂得克制貪欲,肆無忌憚吸收血氣,就會落得邵骛的下場。宗門每月都會從血池旁擡走幾具屍體,可剩下的人依然不長教訓。”
他看向臉上紅血絲快占領太陽穴的煉氣圓滿壯漢:“那就是最好的例子。”
姜何:“……他們已經被血池扭曲了心性。”
對于煉氣修士,尤其是吞天脈修士而言,血池中蘊含的血肉精華本就極具誘惑力,就好像在一個餓極了的人面前擺上一碗紅燒肉,誰能忍受這誘惑?
古道:“所以才顯得你另類。”
“邵骛才會對你起殺心。”
邵骛本就快失控,他也知道自己快失控,這時正好看到被血煞震懾不過三秒就掙脫,第一次見血池不被迷惑,站在血池前等人一下午不難受的姜何,怎麼會不心動?
不過他的“心動”是想把姜何當靈丹妙藥直接吞掉。
聽到古道的話,姜何一愣,苦笑,原來如此。
姜何:“多謝道兄提點。”
幸好邵骛死得快,沒來得及對她動手。不過這件事也給她敲了個警鐘,雖然她已經盡量不露出異狀,但在有些人眼中還是和夜晚的螢火蟲一樣。築基就有這樣的感知,修為更上一層樓的金丹必定更甚。
這也更讓姜何堅定了一定要在金丹前逃離修羅道的決心,活了上千年的元嬰肯定不是她能蒙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