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不過發生在幾息之間,阮青平自己都還沒搞清楚情況,瞬間就成了班上的衆矢之的。
随後他就看見陸蕭和程希兩個人站在不遠處朝對方擠眉弄眼,氣氛實在是詭異至極。
他緩緩垂下了懸停在空中的那隻手臂,懷裡還殘留着幾分少年的餘溫。
剛剛的事情……他這麼大反應幹什麼?
夏湫到底怎麼想的他不清楚,倒是自己那本就昏昏沉沉的腦子這會莫名變得更遲鈍了。
但兩個人面上看起來都裝的和沒事人一樣,還沒忘記收拾面前這堆爛攤子。畢竟忽悠人這件事情向來是他們最得心應手的環節。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和夏湫這位隻當了半個多月的同桌之間還是挺有默契的,阮青平心想。
之前忽悠那邊三人組的事情兩人就是一拍即合,現在又下意識合起夥來開始忽悠整個八班的人。
畢竟剛剛沒人看見了後門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隻要他們倆口供一緻,那桌子它就是自己翻的。
雖然沒聽見夏湫是怎麼和慕以晴解釋的,但他下意識覺得這人應該也沒有把真相說出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兩人誰都不想去何斌那兒喝茶。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算徹底翻篇了。
可眼下大半個晚自習的時間都快過去了,阮青平腦子裡卻和中了毒一樣,一直在循環播放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還是一種不管他怎麼強制自己重啟或者格式化都無法清理掉的強力病毒。
就連他最引以為傲的“數學題冷靜法”這會都無甚效果。
桌上厚厚的數學競賽書被人煩躁地翻來翻去,好像怎麼翻都翻不到想做的那道題。
阮青平輕歎了口氣,把筆擱下了。
清理這種程度的病毒本該屬于基本功才對,作為由姜濤一手帶出來的天才,這種情況下的最優解他阮青平心裡自然是清楚的。
找到病根自然就可以藥到病除。
可這次就算找到了病根也沒用,他發現自己還是有幾分無能為力。
因為病毒的名字叫夏湫。
阮青平想了一晚上,自認為已經想清楚了心裡郁悶的點在哪裡:
自己不過是摟了他一下而已,至于這麼大的反應嗎?
不應該吧。
難道是剛剛情況緊急,夏湫不小心碰到受傷的地方了?
難道他生氣了?他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踹拐杖,就為了制造機會從他口中套情報吧?
無果。
有些事還是得去問當事人才行。
--【PING】:你腳沒事吧?
過了幾分鐘,聊天框裡毫無動靜。
這話看起來突兀,他想了想又打了一條話過去。
--【PING】:sorry啊兄弟,我剛剛走路沒看路,真不是故意的。
阮青平巴巴地盯着屏幕,又等了幾分鐘,聊天框還是和死了一樣。
他心裡納悶,還是沒能忍住扭頭去悄悄瞄那邊正襟危坐的人。
不是吧?
學霸晚自習真就一下都不開小差的啊,消息都不看一眼的。
憑之前半個月相處中他對這人的觀察來看,夏湫并不是那種上課時間完全不看手機的人。
反而恰恰相反,他經常看見夏湫偷玩手機,倒也說不上玩,隻是經常隔一段時間便會瞄一眼,和每天固定要完成的任務似的。
看起來像是在害怕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消息一樣。
要不是夏湫曾和班上女生說過自己高中時期不想談戀愛,他差點都要以為這人其實是在等對象的消息了。
不過對于夏湫這種學霸來說,考試前沉迷于複習之中也是常事,就是不知道這人今晚啥時候才會看見消息。
剛這麼想着,視線裡的人影突然微不可察地低了低頭,下一秒,口袋裡的手機也輕微地震了震。
時隔整整三十六小時,死寂的聊天框終于重新活了過來。
阮青平伸手,靈活地劃拉了一下屏幕,終于看見了那條消息。
--【水&火】:。
等了半天,結果等來了個句号。
阮青平還沒來得及理清楚這個符号到底有什麼深層含義,對面就發來了第二條消息。
--【水&火】:明天第一門語文。
這話回得牛頭不對馬尾,明明什麼都沒說,但是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憑借自己高超到經常隻拿一半分數的語文閱讀理解能力,阮青平覺得夏湫這個句号是在嫌棄自己矯情。
第二句話則是在讓他别打擾自己學習。
阮青平難得吃了癟,這會也不知道該回他點什麼好,在輸入框中扣扣搜搜地輸了半天,隻留下了句“哦,那你好好複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