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卿雲在心下喚柳傾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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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内的人猛然睜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地方。
脖頸處傳來痛感,雙手和雙腳上捆了粗壯的麻繩。
柳傾秋很快意識到自己這是被劫持了,準确的說是在夢中被劫走了。
“頭兒,上頭說叫把這琅邪的人先帶去京郊驿館,到了那兒會有人給咱們賞錢。”
門外傳來聲音。
柳傾秋聽了許久,意識到這些人是把自己當成謝鳳君抓來了。
原本投入琅邪的隊伍是為了尋求庇護,眼下倒是弄巧成拙了。
他還是低估了李茸的膽量,此人敢對琅邪使者下手,隻怕對旁人更狠。
情況還不算太壞,起碼這些人不敢取謝鳳君的性命。若叫他們知道自己不是謝鳳君,才是最壞的。
柳傾秋的目光流轉,他想知道自己眼下身處何處,但四下漆黑一片又什麼都看不着。
艙内沒有炭火,受了凍的人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瘦猴,人醒了。”
柳傾秋迅速閉上了眼睛,但略微緊張的呼吸聲已經出賣了自己。
被喚作瘦猴的人見狀,也沒有挑明,隻笑了笑,對後進來的大個兒道:“這琅邪的使者模樣倒是好。”
“模樣不好,琅邪也不能送來不是。這舉國上下,誰不知道咱們大王好男風,那李茸要不是長的有幾分姿色,怕是也走不到今天。”大個兒感歎了一句,說完打了火折子蹲下來,細看柳傾秋的臉。
柳傾秋的身影與謝鳳君相像,若是單論樣貌,柳傾秋甚至更勝一籌。
“你做什麼?”見這大個兒擡了手,瘦猴提醒了一句。
“不能動,看看總成吧。”那人從腰間取出彎刀落在柳傾秋的脖頸上,一點點向下,刀鋒所過之處,衣襟盡數斷開。
大個兒見柳傾秋仍然閉着眼睛,不由得覺得有趣。
正要繼續,船艙外突然傳來了聲響。
“我去看看。”
船艙的門被打開。
瘦猴環顧四周,眯了眯眼,很快回了船艙。
“有人追過來了,把他帶上。”
一聲令下,柳傾秋便被大高個兒扛了起來。
再出船艙之時,已然有冷兵架在了兩人的脖子上。
“是束手就擒,還是等我殺了你。”
說話的正是謝鳳君的侍女宛兒。
方才謝鳳君讓他們兵分幾路追趕離岸的商船,很幸運,他上的這艘船就是目标所在。
扛着柳傾秋的大高個往後退了幾步,瘦猴從腰間抽出了匕首,擋在大高個兒的面前。
“我們兩個死不足惜,這個人應該比我們要金貴吧,若是你們敢動手,我讓他活不過今日。”瘦猴說罷,用匕首抵在了宛兒的劍上。
宛兒擡眼去看大高個兒肩上的柳傾秋。
柳傾秋顯然是醒了。
扛着他的大高個兒固定住柳傾秋的身子,慢慢後退,往船舷邊去。
待無路可退後,那大高個兒才将柳傾秋放下,一手攥着他的脖勁,一手抽刀抵了上去。
宛兒的功夫不差,壞就壞在,他先遊了過來,此刻孤身一個,這兩人手中又有人質。
“此人無比要緊,切記保全。”
他記得謝鳳君對自己的叮囑。
“你是想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劍快嗎?”宛兒問了一句。
他的目光不似尋常婢女謙卑,反到透露出一絲狼的狠厲。
另一隻手不動聲色落在腰間,将一枚玉佩握在了掌心。
幾人僵持着。
柳傾秋很快意識到,幾人僵持的原因是自己。
那人怕傷到他。
若是畏首畏尾,怎麼能勝。
耳畔有風吹過,柳傾秋擡頭,月亮隐在雲裡不出來,像将軍府被抄的那晚。
幾人在說什麼,柳傾秋已然聽不到了。
匕首勒在脖勁上,有血浸染了刀刃。
柳傾秋垂眸,定定看着宛兒,眸光忽而一狠。
片刻後貨船上,有人縱身躍了下去。
霎時間有血濺到了甲闆之上。
宛兒來到船邊,将手中的玉佩朝着柳傾秋所墜落的方向扔了過去。
江水濤濤,很快淹沒了柳傾秋的身影。
宛兒站在船舷上,看着滾滾江水皺了眉。
怎麼會有人跳下去那樣快,就好似不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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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傾秋覺得自己活不成了,跳下來的那一刻,他也沒想着要活。
身體慢慢沉入江底,在閉眼之時,他看見有一抹光亮朝自己墜落而來。
唇上覆了一層柔軟冰冷的東西,原本快要炸開的胸膛,進了一股氣。
柳傾秋感覺自己仿佛被緊緊抱住,他試圖掙紮,唇卻被咬到一般,吃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