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疲憊了一天的許橙終于回到出租屋。

剩米飯加鹹菜煮成的粥就是她今天的晚餐，味道一般，但勝在便宜，一塊錢就能搞定。

許橙一邊喝粥，一邊打開鬥音，列表唯一關注顯示正在直播中。

【甜橙進入直播間】

貓又原本在和其他觀衆互動，餘光瞥到屏幕上方眼前一亮，“天空一聲巨響，歡迎我甜橙姐姐閃亮登場！”

[木子李：歡迎甜橙姐姐~]

[prpr：太好了，是甜橙，貓又終于能吃上飯了！]

“喂喂喂，你們什麼意思，怎麼甜橙姐姐一來你們注意力都被吸引走了？”貓又假裝不滿地大呼小叫。

享受着直播間所有人的吹捧，喝着鹹菜粥的許橙比吃了山珍海味還開心，點開禮物欄，大方送出了輛價值120塊的跑車。

公屏上一溜老闆大氣，不愧是榜一大姐之類的彈幕。

這是直播間粉絲的習慣，隻要有人送了貴重禮物，管理就會帶粉絲刷誇贊彈幕，給足排面，讓老闆覺得自己刷的很值。

“謝謝甜橙姐姐送來的跑車！！！”貓又從椅子上跳起來，不停在臉頰、頭頂比心，“姐姐有沒有想看的才藝，唱歌？跳舞？實在不行還有胸口碎大石！”

許橙說了随便後，貓又放了段音樂，一邊跳舞一邊和鏡頭互動，時不時來個搞怪的動作和表情，逗得直播間觀衆笑個不停。

[有說有笑：愛播别跳了，再跳直播間人跑光了！]

[小白不瞌睡：沒想到主播顔值這麼哇塞也就算了，跳舞也這麼算了。]

“你們不喜歡，姐姐喜歡！”貓又委屈地看向鏡頭。

雖然直播間幾十人，但許橙知道他是在對自己說話。

[甜橙：好看。]

貓又聞言微微昂頭露出得意笑容，像隻撒嬌後得到主人寵愛的小貓咪。

看着貓又笑，許橙也露出笑容，每次看到貓又笑，她都覺得陽光灑在身上，仿佛全世界都美好了，這也是許橙喜歡看他直播的原因。

[小白不瞌睡：甜橙姐，把捂住屏幕的手移開再說話！]

[甜橙：好看！！！]

[木子李：姐姐真是太寵了，有甜橙這樣的姐姐在，貓又晚上睡覺躲被窩裡偷笑！]

許橙十分享受這種被所有人關注的感覺，隻有在這裡，她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認識貓又之前，許橙是人群中無人在意的小透明，父母去世，沒有朋友，每天都是渾渾噩噩一個人生活。

直到有次不小心點進貓又的直播間，當時貓又還是個直播間沒幾個人的小主播，經常隻能獨自對着鏡頭絮絮叨叨。

雖然許橙隻是個沒有消費過的0級賬号，還是受到了貓又的熱情歡迎。

也許是一個人在直播間碎碎念的貓又，讓許橙幻視了生活中的自己，許橙鬼使神差的沒有退出。

貓又人長得好看，也很會聊天，讓沒什麼朋友的許橙很快沉迷其中，從此許橙成了貓又直播間的常駐觀衆，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看貓又直播。

直到有天一個路人送了價值60塊的禮物，立馬吸引走了貓又的全部注意力，那是許橙第一次看到真正高興的貓又，也是貓又第一次沒有理會許橙。

即使對方很快離開直播間，貓又也沒恢複平時直播模樣，而是一言不發低頭扣手機，許橙知道貓又是去私聊剛剛那個路人了，想讓對方繼續在直播間刷禮物。

這讓很沒有安全感的許橙慌了，有種屬于自己的東西被搶走的錯覺，她想讓貓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也想看到貓又對自己露出那樣甜美的笑容。

從此以後，許橙在貓又直播間送出了一個又一個禮物，價格也越來越高，從60塊的浪漫花火，到120塊的跑車，300塊的飛機，1000塊的鬥音一号，3000塊的嘉年華……

兩人加了微信，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貓又會記住許橙說過的每句話。許橙在聊天時随口誇一首歌好聽，第二天就能在直播間聽到那首歌。

即使許橙知道自己擁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錢的基礎上，還是清醒地沉淪了。

[達文西：甜橙姐姐最近來好晚。]

[甜橙：最近工作忙。]

[木子李：姐姐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甜橙：會的。]

假的，真相是她快刷拉了。

許橙鬥音36級，代表她在貓又直播間消費了3w+，這對一個月薪三千的人來說不是筆小數目，其中大部分都是許橙打工兩年攢下的存款，然而存款到今天沒有了，而她的工資又不足以支撐每天送禮物。

為了能繼續刷禮物，許橙下班後又接了份兼職，這導緻她沒多少時間看貓又直播，同時也有了借口，讓大家以為她晚來是因為加班，而不是沒錢了。

許橙不知道這個理由能拖多久，但她希望能久一點，她真的沒法接受失去貓又。

***

直播間，貓又看到甜橙彈幕後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