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時候,耀世的總裁謝臨溪出了場車禍。
一輛貨車從側面撞上轎跑,将車撞出去幾米遠,等救護人員将血呼呼的謝臨溪從車裡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快出血休克了。
救護車嗚哩嗚哩的響了一路,将謝總送進ICU,然後馬不停蹄的開始搶救,但謝臨溪還是陷入了深度昏迷,等他情況穩定,從ICU轉移出來,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謝臨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他的私人秘書,張晨。
張晨杵在他面前,謝臨溪一醒,他就連忙道:“謝總!”
謝臨溪:“怎麼了?”
張晨:“謝總,您弟弟失蹤了!”
謝臨溪頓了五秒:“謝哲韬?”
也不怪他遲疑,謝臨溪和謝哲韬,實在不熟。
謝家老二謝哲韬,謝臨溪同父異母的弟弟,是個文理體藝一竅不通,吃喝嫖賭樣樣在行的廢柴混混。
謝臨溪母親生謝臨溪時難産去世,謝父光速再娶,有了這個弟弟,兩人幾乎同歲,謝哲韬一直養在父母身邊,而謝臨溪不受繼母待見,在外公家讀書長大。
他爸老年癡呆後,謝臨溪憑借外公家勢力的支持入主公司,和繼母那一隻連經濟上的往來都沒有,後面忙于公司事務,和謝哲韬更不太熟,一年不說上幾句話。
要說兄弟情,謝哲韬和謝臨溪,還比不上謝臨溪和從小養大的狗親近。
但明面上來說,謝哲韬還是他的弟弟,再沒有感情,謝臨溪也還是問:“報警了嗎?”
張晨:“報了,警察在查,還沒有結論。”
謝臨溪:“那再找找吧。”
謝哲韬以前也有過莫名其妙失蹤的事情,最後發現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去公海喝酒賭/。/博了,還動手打了一個女模,據說是他喝酒上頭,那姑娘恰好生理期,不肯陪喝酒,謝哲韬勸不動,覺得失了面子,便動手打人,旁人拉都拉不動,将人牙齒打掉了一顆,臉腫的和梨那麼大。
謝臨溪後來倒是問了那姑娘需不需要法律援助,但後來繼母花了幾百萬,讓那姑娘松口私了。
再後來,得罪人多了,繼母就直接給謝哲韬送A國避風頭去了,這回沒找到,估計是又在哪兒喝大了。
謝臨溪懶得管這垃圾便宜弟,隻道:“再找找吧。”
他失血過多,身體虛弱,勉強清醒過來,沒和張晨說兩句話,又昏了過去。
結果再睜開眼,張晨還是杵在他面前,同樣哭喪着臉。
謝臨溪:“這回是怎麼了?”
張晨:“謝總!今年的國際電影節,我們投資的電影沒有獲獎,華星倒是中了好幾部,現在華星的股票一路走高,已經壓着我們打了!”
耀世是影視行業老牌投資公司,華星則是這幾年的後起之秀。
謝臨溪心道:“這回顧青衍要得意了。”
顧青衍是華星的老闆,和謝臨溪同歲,是江城如今的新貴。
這人早年是拍電影電視劇的,據說出生不太幹淨,有不少露肉擦邊的三級片,後來還被雪藏了好幾年,後來才火的。
謝臨溪見慣了美人,也不得承認他挺喜歡顧青衍那張臉,眼尾微微下垂,瞳孔眼色偏淺,唇色也偏淺,清冷中帶着的股厭世的倔強勁兒,極有故事感,是張天選電影臉。
謝臨溪之前還動過簽約顧青衍的心思,給出的合同十分優厚,但顧青衍不知道為什麼,非常抵觸耀世,對耀世的優厚條件視而不見,轉頭簽了另一家中型公司,搞得謝臨溪心裡十分不痛快。
以謝臨溪的脾氣,當然不可能熱臉貼冷屁股,後來有耀世投資的電影電視劇一律沒有顧青衍,顧青衍合作的節目也不會有耀世,兩人從那時就結下了梁子。
後來顧青衍拿完影帝,就息影了,改行當老闆,創辦公司,他投資眼光準的可以,又有影帝這塊招牌在,華星在短時間内崛起,開始和耀世同台競争。
謝臨溪心中膈應,顧青衍又對謝臨溪有點兒莫名其妙敵意,兩人連面上的客氣都懶得維持,漸漸勢同水火,頗有點王不見王的意思。
前兩個月兩人開大會,謝臨溪和顧青衍還不陰不陽的互諷了幾句,謝臨溪說顧青衍人心不足蛇吞象,顧青衍說謝臨溪得隴望蜀欲壑難填,兩人不歡而散。
要是路上遇見,那也得鬥嘴,那日開完會他們都去天台抽煙,顧青衍煙瘾重,抽了一地的煙頭,少說二十幾根,謝臨溪就陰陽怪氣說這樣抽煙不怕得癌早死,顧青衍說你們耀世倒閉我都不會死,總之,針尖對麥芒,彼此很不對付。
所以華星股票一漲,謝臨溪第一反應,就是顧青衍要得意了。
謝臨溪想着顧青衍那張冰山冷臉就不舒服,啧了一聲:“發個恭喜的公告,監控股票情況,安撫内部員工情緒,如果股票下跌嚴重,就動用現金流回購穩住股價,其餘等我好了再說。”
張晨:“好的。”
謝臨溪受了重傷,大大小小做了幾十台手術,清醒了一會兒就想睡覺,交代完對策,體力不支,又暈了過去。
兩天後再睜開眼,張晨又又又杵在他面前。
謝臨溪:“還有事?”
張晨:“謝總!您弟弟找到了,是在公海一艘郵輪上,被人斷了好幾根肋骨,重傷二級,已經在a國的醫院搶救了!”
謝臨溪:“?”
他這個嚴重車禍的都還沒重傷二級,他那傻*弟弟倒是重傷二級了?
謝臨溪:“誰打的?具體什麼情況?為什麼打他?”
張晨:“不知道,還在調查,郵輪上都是外國人,各自身份信息不明,去向也不明,案件移交給了A國警方,我們偵探拿到了内部資料,他們拆了船艙的攝像系統,那攝像角度被調整過,隻有一段模糊的視頻。”
謝臨溪:“我看看。”
張晨遍将視頻放在他面前,點擊播放:“這裡。”
那錄像不是正常角度,像是被人刻意調整過,視角極低,隻能拍見郵輪上的地毯。
視頻最開始是一片空白,2秒後,驟然摔入一道人影,謝臨溪眯起眼睛,他那便宜弟弟被堵了嘴,龇牙咧嘴的摔在地上,眼睛腫的像核桃,臉頰也高高腫起,和那被他打過女模一樣大。
摔在地上後,他顫顫巍巍的蠕動身體,想要朝後方躲避,嘴中發出唔唔唔的聲響,眼睛卻直直看上視頻右上方的盲點,不住的搖頭,瞳孔哆嗦着放大,如同看見了什麼極端恐怖的東西。
接着,視頻中又踏進來一雙腳。
那人穿着雙深棕灰的雕花牛津鞋,尖頭,小牛皮材質,鞋底是略風騷的暗紅,配灰藍色的純色紳士襪,在往上,是一截西裝的褲腳,西褲包裹着線條流暢的小腿,正從視頻外緩步走來。
他穿的極為正式,考究的不像在度假郵輪上,而像是剛從什麼洽談會議上下來。
謝臨溪:“這人是誰?”
張晨擦了擦汗:“不知道,出事的地方是公海,A國警方還在查……”
還沒等他說完,下一秒,那皮鞋便狠狠踩在了謝哲韬的臉上。
鞋尖碾着謝哲韬青紫的臉轉了兩圈,留下清晰的鞋印,随後擡起來,一腳踹在了謝哲韬的腰腹。
謝哲韬痛苦的縮起來,像一隻弓起的蝦,他狼狽而急促的呼吸,嘴中發出痛呼,又盡數被布料堵了回去,隻能蟲子似的蠕動個不停。
那人微微俯身,臉恰好避開了錄像,得體的緞面西裝包裹着高挑的身材,腰部的扣子松松收出腰線,他伸手挑起了謝哲韬的臉,順手拍了拍,笑道:“謝二少,疼嗎?”
這人恭恭敬敬的叫着“謝二少”,手上動作卻不見客氣,他捏着謝哲韬的臉往上擡,十指在皮膚上留下清晰的指痕。
謝哲韬哆嗦的更加曆害,他被堵了嘴,說不出話,隻倉皇搖頭,那人又笑道:“搖頭,那就是不疼?”
謝哲韬的掙紮陡然變大。
在謝哲韬越發驚懼的視線中,那人又施施然擡腿,又極其狠曆踹了他幾腳,嘴上卻笑了聲:“謝二少,當年你這樣踢我,害得我斷了五根肋骨的時候,有沒有想象過有一天你也會躺在這裡,像條狗一樣對我搖尾乞憐?嗯?”
他的聲音經過變聲器的處理,音色變得模糊,吐字卻依舊清晰,尾音中的笑意尤起清晰,溫柔的不成樣子,配上毫不留情的動作,令人不寒而栗。
張晨:“也不知道這人是誰,謝哲韬又是怎麼招惹上的?”
謝臨溪心道:“活該。”
以謝哲韬的離譜程度,誰知道在A國惹了什麼人。
他沒太關注這便宜弟弟,而是将視線落在了另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