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青衍現在走路這個速度,怕不是末班車來了,他都摸不到站台的邊。
謝臨溪心道:“算了,反正是要刷美滿值的,現在掉下去了,明天還要刷回來,我搭把手。”
他吩咐道:“靠邊停車。”
小八剛剛給謝臨溪繞暈了,原本厭厭的蹲在一邊,謝臨溪開門下車,小八連忙飄起來,扒拉在了窗戶邊。
它看見宿主甩上車門,大步流星的朝顧青衍走去。
小八:“……唔?”
謝臨溪已經走到了顧青衍身邊,蹙眉開口道:“你——”
他頓了頓,沒想好怎麼稱呼顧青衍。
顧總?顯然不行,顧青衍還不是華星的話事人;直接叫顧青衍?也不行,顧青衍在會館沒有自爆姓名,謝臨溪不應該認識他;喂,那誰?不太禮貌,顧青衍心眼比針尖還小,又死記仇,還喜歡翻舊賬,誰知道他會不會暗戳戳記小本子,到時候又和耀世結上梁子。
可還不等謝臨溪想出個子醜寅卯,顧青衍顯然被驟然靠近的謝臨溪吓到了,當即想直起身體,端正儀态,一手往下遮掩腰腹間撕爛的襯衫,可他腳步虛浮,又哪裡端正的起來,當下步履一錯,整個身體向一旁歪去,謝臨溪下意識一伸手,就被他當成扶手,抓着胳膊,一頭撞進了懷裡。
謝臨溪木頭杆子似的撐着死對頭的大半體重,十分有十二分的無語:“喂,不是……”
他心說顧總,這可是你自己要撞進來的,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到時候你再翻舊賬,可不能把這筆算上。
但很快,謝臨溪就發現他多慮了。
顧青衍顯然有點神志不清了。
他面色潮紅,眼中也是一片迷蒙的水霧,鴉黑的眸子隐在水霧後,茫然的很,這時候别說扶着他的是誰,恐怕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謝臨溪:“醉了?”
也是,顧青衍今晚被灌了酒,酒是60度往上的烈酒,足足半瓶,确實是該醉了。
謝臨溪心道:“難怪剛剛急着走,是怕再晚一步,就要當衆出醜了。”
小說裡,為了達成生命大和諧,顧青衍也是暈暈乎乎神志不清的狀态,可沒想到劇情蝴蝶掉了,顧青衍還是昏了。
但即使這樣,這人還扶着他的胳膊,嘗試着借力站起來,他從謝臨溪懷裡掙脫,重新扶住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似的,居然還說了聲:“抱歉……謝謝……”
謝臨溪心想:“可真稀罕啊。”
前世他想簽顧青衍,正兒八經千萬級别的合同散出去,路都給他鋪好了,顧青衍連句謝也懶得說,轉頭就簽了别家,謝臨溪還以為他這人天生不會說謝謝。
他垂手站在一旁,顧青衍就像是不知道身邊有個人,也不會求救,居然扶着牆再次邁步,拖着條不知情況的傷腿,想要往前走去,他定定看着前方,似乎那紅紅黃黃的公交站成了他此生唯一的焦點,拼死了也要走到裡面去。
謝臨溪心道:“真是見鬼,都神志不清了,還這麼倔?”
他略感無語,抱臂跟在顧青衍旁邊,看他烏龜似的往前挪,時不時cos一把電線杆子,讓顧青衍扶着站穩,而顧青衍就愣是沒發現他身邊有個活人,更沒想求助,将謝總當成了一根完美匹配他跌倒位置的電線杆子。
往複三次後,謝陵溪耐心告罄。
他單手攔在顧青衍面前,擋住他的去路:“還認得我嗎?”
顧青衍不說話,像是不太明白為什麼電線杆子忽然會攔路了,隻看向遠方的公交亭,嘗試着将謝臨溪的手擡起來。
謝臨溪一看表,10:01。
顧青衍就算走到公交站台,等到第二天早上,也沒有公交帶他回家了。
謝臨溪看着锲而不舍,腰背筆挺,非想擡他手的顧青衍,氣得想笑了。
——很好,不錯,不愧是顧總,公交時間記不住,人分不清,倒是還記得站姿,記得将腰背裸露的青紫遮掩起來。
謝臨溪估摸着醉成這樣,顧青衍明天早上鐵定斷片,是沒法記仇翻舊賬了,當下輕輕拍了拍他:“顧青衍,真醉了?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顧青衍隻是看着他。
謝臨溪:“換個問題,你家住哪兒?我帶你回去。”
可顧青衍還是看他,像是完全理解不了他的問題。
謝臨溪深吸了一口氣。
這人大概意識不到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襯衫撕爛了一截,頭發上全是冷汗,和摩斯混在一起,就連眼中也是一層水光。
——如果後世有人不小心看見顧青衍這個樣子,顧青衍絕對會将這人活撕了。
謝臨溪歎了口氣,虛扶住他:“顧青衍,我怕你暈路上,把你帶酒店去,給你單獨開一間房,你明天醒了就走,回頭不準翻我舊賬,聽見沒有?”
顧青衍顯然是回答不了的。
謝臨溪便攔着他的腰,想要往車裡帶,結果這人認死了牆壁和公交站的方向,倔的可怕,謝臨溪拽了兩下,愣是沒拽動。
謝臨溪心道:“麻煩。”
左右顧總喝得七葷八素,也不能把他怎麼樣,謝臨溪多用了兩分力,在膝蓋處一抄,提起他的傷腿,半抱着将顧青衍塞進了車裡。
他從另一邊上車,反手拉過安全帶将顧青衍束在座位上,示意司機:“還是剛剛的酒店,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