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青衍的視角裡,謝臨溪全程儀态從容的坐在顯示屏後,偶爾偏頭與秦嘯前說幾句話,似乎隻是投資方臨時起意的來訪,似乎絲毫沒有關注場上選角的情況,。
他看不見的地方,謝臨溪動着鼠标,悄悄的戳了戳顯示屏上死對頭的臉。
鼠标點擊特效是蕩漾開的漣漪,在顧青衍臉上戳了個小坑。
他眼高于頂的死對頭今日文質彬彬的,西裝換成文人長衫,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欺負死的樣子,可謝臨溪老是幻視他陰陽怪氣的模樣,如同霸王花基因突變成了小白花,和cosplay似的。
有着顯示屏遮掩,不用和死對頭四目相對,謝臨溪當然不會尴尬,四個攝像頭的視角調來調去,有點兒新鮮。
秦嘯前同樣三視圖都看了一遍,對造型師比了個“可以”的手勢。
他探出頭:“小顧去休息吧,不要卸妝,稍後和姜可試一試戲。”
顧青衍朝導演組禮貌鞠躬,餘光又看了眼顯示器後的謝總,見謝臨溪穩坐釣魚台,沒有說話的意思,這才起身離開。
他沒注意到,走出房間的時候,遠方的房車裡有個戴鴨舌帽的少年取下墨鏡,放下車窗,遠遠朝他看了一眼。
這少年臉捂得嚴實,下半身卻很清涼,穿着條小熱褲,和一旁的高大男人牢牢貼在一起。
姜可坐在放車裡,從助理手中取過礦泉水,瞥了眼顧青衍的背影,轉頭看郭嚴:“那個就是謝總推薦來的演員?”
郭嚴眯眼看了會兒:“長得倒是還不錯。”
姜可:“是還不錯,謝總那脾氣,難得給人好臉色的,郭哥你記得吧,那天我來找秦導談事情,在房門外就聽見謝總說,想把我男二換掉來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換給他。”
這房車是星芒影視公司的房車,星芒也是《鶴唳》除謝臨溪外最大的投資方,這回拍《鶴唳》定了兩個角兒,一個是男一,偶像劇頂流的郭嚴,另一個是唱跳愛豆,男二姜可,今天兩個人都是來定妝試戲的。
郭嚴翻看劇本:“換不了,他又沒流量,也沒名氣,十八線都算不上,總不能讓你給他作配吧?”
姜可:“也是,給你作配我樂意,給他我可不服氣。”
随着顧青衍越走越遠,姜可趴在車窗上往外看:“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十八線想搶我角,真拿自己當盤菜了,我看他也沒多曆害的樣子,謝總怎麼好端端的捧他?”
郭嚴:“可能也沒怎麼捧,要是鐵了心要捧,怎麼給個戲份不多的男五,你的角不好搶,男三男四不還是可以的嗎?”
助理适時插話:“聽說是謝總弟弟把人打了,謝總用角色封口的。”
姜可哦了聲:“也就是說,謝總和他不熟?”
助理:“不熟吧,剛剛裡頭試戲,謝總都沒和他打招呼。”
姜可:“那下午,我是不是可以報複一下?他看上去演技很曆害的樣子,我和他同台試戲,不做點準備,會不會出醜啊?”
說着,他拽了拽郭嚴的胳膊,朝他撒嬌:“我不想出醜。”
郭嚴笑了聲:“随便你吧,一個小角色,掀不起什麼風浪,不要做的太過分就行了。”
姜可比了個ok的手勢。
幾個小時後,姜可也畫上了男二的妝,這是場外場戲,由于不是正式拍攝,隻用了幾個簡單的布景,導演組坐在攝像機後,謝臨溪坐的更遠一些,一邊開電腦看文件,一邊看看他們拍攝。
顧青衍和飾演混混的臨時演員已經走到了固定位置。
顧青衍要從側城門走出來,幾個混混順勢跟上,然後互相說幾句台詞,混混不耐煩,動手搶手提箱,顧青衍護手提箱,混混打人,然後姜可出來救場。
總之,台詞走位都不困難。
随着導演一聲令下,場記開始打闆,顧青衍從側門走出,他調整了儀态,步履匆匆,但上半身依舊挺直,配上長衫和眼鏡,活脫脫一位舊時代的文人。
随後,幾名混混打扮的人上前,遠遠尾随,顧青衍察覺,加快腳步,顧青衍下意識護住手提箱,混混們從四方包抄,将他團團圍住,顧青衍眉頭緊蹙,左右試探幾步,都沒能逃離。
接着,而顧青衍試圖交涉,提出直接給錢,可混混們看他護着手提箱,幾句台詞過後,認定裡頭有重要錢财,直接動手搶奪。
接着,沖突進一步爆發,顧青衍被掀翻在地。
到這裡,表演沒有任何問題。
然後,顧青衍将行李箱護到下腹,蜷縮着做出了挨打的姿勢。
這個程序他很熟悉,學會如何假挨打是演員的必要功課,群演們都會收着力道,拳腳看着曆害,但都很輕,他隻需要竭力表現出痛苦就可以了。
可下一秒,拳頭砸到肉上的聲音響起,他的後腰忽然傳來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