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發紅衣的少年,身量瘦削,比祝含靈還要矮上幾分,此刻正低垂着頭望着右手單獨挑起的無名指。
指腹沾上的鮮血,不是他的,是祝含靈掌心之血。
察覺到祝含靈投過來的視線,他長而黑的睫毛動了動,不再斂目,而是擡頭與主人對視。
祝含靈這才得見少年的真容。
姣麗的面容,近乎完美的五官,雄雌難辨的氣質,青澀僵硬的肢體,給人以強烈又矛盾的美感沖擊。
“你是妖刀的器靈?”
少年抿抿唇,伸腳踢起地上的長刀,單手捉住,再直直走向祝含靈,在她面前站定。
他試圖綻出笑容,面部的肌肉卻不聽話,僵硬,不能随心而動,笑得很勉強。
妖刀被他捧在手上,徑直遞向祝含靈
“妖刀。”少年緩慢吐出一個詞。
祝含靈遲疑片刻,最終接下那把長刀,握在手裡,随意比劃幾下。
她在劍谷長大,會走路時就會揮劍了,這還是她第一次使用長刀,手法非常生澀。
“主人,我教,你。”
少年說完,瞬時鑽入長刀之中,帶着祝含靈這個新主人耍起刀來。
他還是個記仇的,水木先前表現出的不喜太過明顯,所以他直接擇定水木做練刀對象
刀長三尺,頗有分量。
祝含靈沒有設防,雙手握持刀柄,輕易就被器靈帶動,刺向一旁的水木。
“等等——”她趕緊奪回長刀的控制權,刀尖所指陡然轉變,生硬劈向左側的空氣。
祝含靈收起妖刀,少年重新化形。
她不得不嚴肅強調:“這是我的同伴,你是我的妖刀,你不能攻擊他。”
水木配合哼道一聲,再去打量妖刀,刀身赤紅鮮豔,邪裡邪氣,真是越看越不順眼。
不過,他必須承認,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靈器妖刀。
跳出了天地玄黃四階,于目前修為隻有金丹後期的小龍而言,此刀,确實是一把能大幅增強她實力的利器。
“你的刀鞘呢?”水木還是挑了刺。
少年也對水木抱有敵意,聞言,眉頭皺緊,半響都沒有回話。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仙露明珠一般的命定主人,見祝含靈隻是好奇,并無介意,這才收回視線,狠狠剜了一眼水木。
“刀鞘,有的,但是,壓不住我,已經,毀了。”
水木挑眉,不置可否,主動走近,探身去瞧妖刀細節,甚至試圖伸手去觸碰。
少年見狀,意動的同時,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
水木瞬時僵住,伸出的手也停住,臉色有些難看。
“水木道友?”
“我沒事。”
水木收回手,審視的目光落回少年身上。
這妖刀還挺有意思的。
雖然位列靈器,但本質就是一把妖刀,殺孽不深,殺氣倒重。
如果他猜的不錯,鬥法之時,對上妖刀的人,稍不留神就會被迷惑,從而陷入癫狂狀态,而使用妖刀的人,若無強大的意志力,隻怕輕易就被反噬——
剛才不就是這樣嗎的?他如果不是有破妄眼在身,又自幼修煉水月劍訣,怕是要着這器靈的道。
“小龍,此刀雖然與你有緣,但還是要謹慎使用。”水木提醒。
少年一聽,可不得了,當場就急了,生怕祝含靈介意,連忙為自個辯解。
“不是,沒有,也可以,儲物戒,收起來。”
“主人,可以,幫我,找刀鞘。”
他說話有些吃力,但讨好的心意,真的不能更真,祝含靈能感受到,左手撫上刀身,一寸一寸撫過。
“這刀,有名字嗎?”
少年被問住,擰起眉,試圖深挖記憶,結果想到頭痛,也沒能說出一個字。
最後,他隻能吐出一個自他蘇醒以來聽得最多的詞:“妖刀。”
水木更覺奇怪,一把靈器級别的妖刀,鍛造它的人能忍住,不為他起名字?
“你是這迷宮的主人?”
少年扭頭,并不想答水木。
祝含靈見狀,心道這可不行,她當水木是同伴,器靈又認她是主人,作為中間人,站出來主動緩和他們的關系,義不容辭。
“這是水木道友,他是我的同伴,也是你的同伴。”
“水木道友,這把妖刀既然主動認我為主,那他肯定是無涯子前輩說,與我有緣之物。”
少年哼哼一聲,他認了主,天然對祝含靈抱有強烈好感,祝含靈所說,他自然是無有不應,聞言,也不再敵視水木。
“迷宮,我,不記得,但是——”
少年視線移開,粗粗打量一遍宮殿,臉上的疑惑越發深重。
“此地,寶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