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含靈也好奇地看過來,手伸過去,不料碰上的瞬間,墜子便湮滅成沙,風一吹來全散了,什麼也沒剩下。
“主人,龍。”少年又突然道。
祝含靈聞言大驚:“你知道我是龍族?”
水木的重點更放在器靈上:“那你呢?你又是什麼?”
少年張口要答,卻答不出。
他又被問住了,從蘇醒到初遇再到現在,他的記憶都是斷片的,認知也是不連續的,做不到事事有回應。
“我、我不知,但我知道,妖刀,命定的主人,是龍族!”
正是夜半時分,滿月高懸空中,灑下瑩瑩點點的光輝,鋪滿大片水面,波光粼粼如鏡,十分之靜谧。
有微風吹來,是鹹濕的海風,看來水月洞天鏡,将他們傳到了一座海島上。
海島占地極小,四周荒無人煙,除去蔥茏的樹木,隻能看到幾道殘垣孤單地立在一旁,日夜遭受風浪侵蝕。
水木打量一圈,覺得此地再好不過,懷揣養龍心思,盡職盡責提醒:“小龍,這是滿月,正好服用藏息丹。”
說罷,他還主動用破妄眼去瞧祝含靈長在額邊的龍犄角。
盯上好一會,這才欣然道:“或許你可以摸一下,小小一個腫包,我琢磨着差不多要長出來了。”
少年也歪頭看,他的直覺告訴他,他選定的主人是一條龍,但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卻不太清楚,聞言也連忙怼到祝含靈身前,想仔細瞧那犄角,甚至還想上手去摸。
水木一直防着他呢,見狀,毫不留情,再一次提走他。
祝含靈則是順着水木的話,摸上明顯凸起的額側,微一愣神,一股躁意沖破她先前強行設下的限制——
“我好像要突破了。”
水木往天上看,果然有雲往他們這邊聚集過來,隐隐能感知到劫雷的氣息。
祝含靈當機立斷服下三顆滿月藏息丹。
這是她決意修龍身後的第一次境界突破,她不怕經不住雷劫,倒怕引來異象,給他們一行人帶來麻煩。
水木也沒做什麼準備,他能做的,隻是從儲物戒中掏出若幹丹藥轉交給她。
“我也是初次見龍渡劫,此地荒涼,倒是挺好,小龍,你可以的,我帶器靈在劫雷之外等你。”
夜色無邊,烏雲鋪天蓋地攏近,風雨欲來,雷劫将至。
祝含靈席地而坐,身姿闆正,海風吹得她烏黑的長發紛亂。
劫雲急聚成團,雷光藏在其中悄然蓄勁,偶爾漏出幾道紫光,顔色亮得驚心動魄。
“轟隆——”
第一道雷從空中直插而下,形如蜿蜒靈蛇,聲如巨獸咆哮,威勢驚人。
祝含靈動也不動,直接以身相擋。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劫雷井然有序落下。
祝含靈也一道不落接住。
她已無意劍途,誓要投身化龍一道。
自古妖獸,無論血脈,對上劫雷,多是以身相擋,隻為煉出強悍的肉身,淬遍渾身筋骨,證得血脈存續的必要,她也不例外。
前三道她硬挨尚且無事。
中三道劈得她渾身焦黑,無力坐歪。
後三道眼看就要落下——
算上幾年前那次,這是祝含靈第二次渡元嬰雷劫,未曾想到,兩次雷劫的威力,相差竟會如此之大。
還好她早有準備,怎麼說也是無涯子前輩認證過的紫龍,又在淬劍雷池中待足一月,在龍雷的引導下學會禦雷之術,連大能留下的劫雷都能吞噬掉,沒道理吞不下自己的劫雷。
接下來,是一場反客為主的雷種厮殺之戰。
祝含靈即使坐倒,風骨猶在,龍雷自她體表泛出,架勢越來越盛,最後直沖而上,與天道無情降下的劫雷正面交上鋒。
敵進我退,敵退我追,針鋒相對,旗鼓相當,勝負難分。
“啊——”
水木聞此怒吼,一顆心高高懸起。
他慌忙用破妄眼去看,正見到一道細小的龍形紫魄自祝含靈身上冒出,與若幹龍雷攜力奔向劫雷所在——
那紫魄龍口一張,竟然盡數吞掉大它幾倍有餘的劫雷,再沖霄而去。
迷蒙之中,他似乎聽到一聲清越的龍吟,受見識所限,難以描述具體聽感。
圍觀的少年也激動難耐,豔麗的面容露出癡狂的神情,一言不發就蹿回本體妖刀之中,禦刀沖向劫雷密集之處。
速度太快,水木攔無可攔。
“瘋了吧。”
水木親眼見血色妖刀緊随龍魂之勢沖入雲霄深處。
許久過去,劫雷漸漸聲弱,劫雲亦随之散去,徹底散盡時,滿月已經隐去,隻留下一個絢麗的夜空。
天道并不甘心,卻也無力回天,淅淅瀝瀝落下慶祝的甘霖。
祝含靈變得焦黑的軀體在甘霖的滋潤下恢複如初,體内靈力是前所未有的充沛。
她内視靈府,竟見一條細長的紫色小龍,正安靜盤踞在體内,不由驚喜地呼出聲。
水木奔過來,心中滿是震撼。
他沒想到,短短兩月時間,這條與他陌路相逢的懵懂小龍,修為便從築基一路狂奔到了元嬰。
“角,快收起來。”水木對着祝含靈點了點自己的額角。
祝含靈心情大好,沖水木燦爛一笑,轉身注視漫天星河,指着重新化出人形飛奔而來的少年道:“你真是好樣的,蹭我的劫雷,還貪我的龍雷,自作主張煉成我的本命武器。既如此,我給你起個名字,就叫星河。”
少年眉飛色舞。
“星河,星河也行,但能不能聽起來更厲害些?”
“那就叫斬星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