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許霁後腦勺枕着手臂,一條腿支棱着,躺在沙發上。
其實一開始他并不知道自己租的就是陶斯允哥哥的房子,更沒想到陶斯允就住在對門。
從京浮調回來以後,租房的事一直都是他舅舅在忙前忙後,他也是前幾天通過中介簽完合同以後才有了陶潛的聯系方式。
昨天晚上陶斯允給她哥過生日,發了條朋友圈,沒幾分鐘,陶潛就點了個贊。
看到兩人在評論裡的互動,他這才知道自己的房東原來就是陶斯允的哥哥。
怎麼說呢,就,完全沒想到會這麼巧合。
手機在黑暗中嗡嗡震動,許霁點開蔣圳發給他的小視頻。
畫面中,阿拉斯加耷拉着耳朵,趴在地上乖乖挨訓,嘴裡偶爾發出“嗷嗚”的委屈聲。
鏡頭一轉,入眼之處用“一片狼藉”來形容也不過。
蔣圳忍無可忍道:【媽的,我能揍它嗎?我認真的!!想打狗的心情此時到達了巅峰!!!】
許霁好心提醒他:【不建議,如果你想打狂犬疫苗當我沒說】
下一秒,手機響了。
許霁慢悠悠接起來,“喂,我今晚沒空,不約。”
“别自作多情啊,誰要約你了。”
許霁意外地挑了挑眉,直起身說:“那我挂了?”
“等一下,”蔣圳的語氣如老狗般滄桑,簡直卑微又誠懇,話裡話外甚至還摻雜了幾分讨好他的意思,“兄弟,你家也搬了,所以打算什麼時候和你兒子父子團聚?你說個時間,要不我看黃曆選個黃道吉日親自給你送去,另外再包它三個月……不,半年的狗糧你看行嗎?”
“可能不太行。”
“一年。”
“你誤會我了,這不是錢的事。”
“???”
許霁站了起來,一路摸着黑去開客廳的燈,“我差點忘告訴你了,房東不讓養寵物。”
靜默幾秒。
蔣圳:“你他媽是在逗我嗎?”
許霁:“我像是在開玩笑麼?”
“祖宗,大爺,哥——您就不能換一個能養狗的房子嗎?!”蔣圳哀嚎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了出來:“老子要過二人世界!”
“現在不就是?”
“你大爺的,我說的是‘二人世界’不是‘二人一狗’的世界。”
許霁拉開客廳移門,慢步到陽台上點了根煙,然後坐在搖椅上悠哉悠哉地翹着二郎腿,輕飄飄道:“這有什麼區别麼?”
“你說呢?”蔣圳都快給氣笑了:“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你當初租房子的初衷?為了養你的狗子!現在呢,你自己逍遙快活去了,把你的私生子丢給我,這算是怎麼回事?”
“好好說,講人話。”
“老子跟你好好說個屁,咱倆什麼關系啊,我嫁給你了嗎你就打算一直讓我沒名沒分地撫養你的骨肉?您倒是好,就挂個當爹的名兒,一個禮拜随便拎點兒狗糧罐頭什麼的來看你兒子,同時順便再看一眼因為照顧你兒子提前人老珠黃的我是吧?你作為監護人的責任呢?義務呢?”
許霁:“……你能别跟個怨婦似的麼?”
“我求求你了真的,養個狗不耽誤你談情說愛!”
許霁瞟了一眼隔壁黑燈瞎火的陽台,緩緩道:“既然不耽誤的話那就繼續在你那兒養着,我每個月給你撫養費好了。”
“你他媽——”
“嘟嘟嘟……”
“這還是個人嗎?!”
挂了電話,蔣圳朝客廳走去,一人一狗正美滋滋地看電視,蔣圳面無表情地踢了一下趴在地上的阿拉斯加,冷漠道:“喂,你爹不要你了。”
阿拉斯加吐着舌頭:“汪汪汪~”
紀遙一呆,懷裡抱着正在吃的半個西瓜轉過頭來,“呸”地吐出嘴裡的西瓜籽:“……哈?”
蔣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許霁那個不要臉的畜生,租個房子竟然都能陰差陽錯租到陶斯允對門,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這下好了,隻顧着自己談戀愛,連曾經視若骨肉的親生兒子都不要了。”
紀遙眼睛一亮,忽然開心地說:“真的假的?他不養正好我養。”
“呵呵,你想得倒美。”蔣圳揉着狗腦袋,“别說許霁本人了,你問問這狗,它同意嗎?”
***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陶斯允已經漸漸接受了這個現實,去廚房準備煮包泡面吃。
鍋裡燒上水,剛放完調料包,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沒想到會是許霁,陶斯允直接愣住了,站在門口一臉懵逼地問:“你、你有事兒嗎?”
她身上穿了件比圍裙都要短一大截的居家服;及腰的頭發用鲨魚夾松松垮垮地挽在腦後,仰頭看他時表情和衣服上印的卡通人物如出一轍。
許霁自上而下地打量她兩秒,說:“能蹭個WiFi麼?”
“……”陶斯允有點分神地眨了眨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