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不是問我玩遊戲的時候在哪兒嗎,當時我和我暗戀的人在樹林裡,我對他表白了,然後我們在一起了,後來你的表白我也聽到了……”
男生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不可置信道:“學姐,我……就差那麼幾分鐘,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嗯。”陶斯允再次違心地點頭。
張宇皓紅着眼沉默了一會兒,抱着最後一絲期待,倔強又心有不甘地問:“如果我早一點說我喜歡你呢?你會不會對我……”
“不會……這種事不是誰先表白的問題,再說了,你再早也沒有我早啊,我暗戀了他八年,那時候你還不到十二歲,連小學都沒畢業,我都已經上高中了……”
陶斯允覺得自己這回用力過猛了,編着編着底氣就不足了,眼看越說越離譜,聲音也逐漸變弱,最後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所以你這是拒絕我了嗎,就因為年齡?”
“嗯,其實不光是因為年齡,主要是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你現在還小,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
張宇皓的失落很明顯地顯現在陶斯允的面前,思考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擡起頭,不死心地表示,“學姐,就算你有男朋友也沒關系,我不在乎,以後、以後我會盡量讓自己不那麼喜歡你。”
“……”
許霁默不作聲地聽了一會兒,沒事兒人似的走了過去。
***
袁曉一手烤串一手啤酒,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了半天的戲,吃飽後滿足地扔了簽子,舉起喝了一半的啤酒,對旁邊的男人說:“碰一個吧梁老闆,讓我們為了勇敢的張宇皓同學幹杯。”
梁盡拿起桌上的易拉罐輕輕和她碰了一下,“袁老師,你這是同情的表情嗎?”
“不是啊,不過這有什麼好同情的,不失戀的男孩兒永遠長不大,以後慢慢習慣就好了。”
“沒想到你倒挺會開解人的。”梁老闆笑了一下,“你朋友剛把人小夥子給拒了,你正好現在去勸勸?”
聞言,袁曉豎起食指搖了搖,一副”這你就不懂了吧”的語氣:“男孩子自尊心很強的,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梁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袁曉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趕緊解釋:“你可别誤會啊,我弟也是這個年紀,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分過的手沒有十回也有八回,這個年齡段的男生我簡直不要太了解。”
“呵,難怪你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原來這都是開解你弟得到的經驗啊。”
“嗐,一頓打的事兒,就是欠揍,算不上什麼經驗,有弟弟的姐姐都這樣。”
梁盡的同情不像是演出來的:“都說姐姐和弟弟一般是主人和忠實的仆人的關系,不過你弟這個小仆人也太慘了點,本來小孩失戀就夠可憐了,回家還得被你揍,他真的不會出現什麼心理問題嗎?”
“開始的時候會反抗,後面挨打次數多了慢慢也就習慣了。”
“……”
***
比起剛剛拒絕過的張宇皓,陶斯允現在更不想面對的人是許霁。
她完全沒法形容三個人六目相對時的那種怪異的氣氛,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要比在樹林裡聽到表白時更加社死。
意識到許霁在她身後聽了半天牆角後,她的第一反應是:完了。
許霁全都聽到了。
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偏偏現在來……
陶斯允低下頭,額頭抵着膝蓋,攥緊了手裡的樹枝,完全不敢去看他的臉色。
她真的不太想面對這個結果。
寂靜的夜晚,隻有木柴燃燒時不時發出的噼裡啪啦聲。
兩人坐在火堆前,彼此沉默了近十多分鐘,許霁終于緩緩開口——
“陶斯允,你剛才算不算是毀了我的清白?”
“……”
陶斯允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一下就漲紅了臉,耳朵連同脖頸的皮膚也紅了個徹底,傻傻地看着他,半天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總之現在就是非常後悔……
許霁烏黑的頭發在橙黃色的火光映照下顯出一種很好看的顔色,整個人也少了一貫的冷感,就連眼角眉梢都仿佛染上了許多情,可他的嘴唇沒什麼血色,看上去就非常冷。
背她回來的時候許霁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墊在了她的後腰上,現在身上就隻穿了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單層面料,很薄的那種。
陶斯允剛想脫下外套還給他,就聽許霁罕見地叫她,“桃樂絲”。
夜晚寒氣重,男人的聲音不冷不熱,帶着不太正經的腔調,緩緩吐出一口白氣。
冷熱相撞,陶斯允心髒猝然一跳。
這個久違的稱呼讓她恍若隔世,仿佛忽然之間回到了高中那節英語課上。
當時他也是這麼叫她的,就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相較于她此時的忐忑不安,許霁簡直可以說是過分極了,“小樹林表白,暗戀我八年……你喜歡我這麼久了麼?”
“……”
“沒有,不是,我剛才騙他來着!”
“我能知道你這是第幾次毀我清白了嗎?”
陶斯允覺得更無地自容了,捂着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又沒有指名道姓,你别對号入座行不行……”
“行,不對号入座,可是,剛才小樹林裡好像就隻有我和你兩個人。”
陶斯允張了張嘴,指了指地上的狗,補充道:“還有萌萌。”
許霁瞥了她一眼,輕嗤道:“你對狗表白?”
還不如對狗表白呢!
陶斯允被怼得啞口無言,指甲深深掐着掌心,整個人十分無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都說了是騙他的了。”
她埋着頭,然而這副樣子不禁讓許霁再次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許霁眼神揶揄,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疾不徐地開始算起了賬,“那行,方便的話麻煩現在結一下賬吧,給你打個折,背你500,抱我加20,一共520,你看行嗎?”
“……”
陶斯允一張臉憋得通紅,偷聽别人說話就算了,還這麼不要臉!
見她不說話,許霁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寫了一個大大的“火”字。
“你五行缺火?”
陶斯允頭也不擡,許久後才悶悶地說:“缺金。”
許霁勾了勾唇,輕笑出聲:“怎麼着,現在還想賴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