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壓壓的天扣在頭頂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雨水順着屋檐淅淅瀝瀝的打在青石闆上。自雨勢漸漸大時謝瑜青便尋了一處客棧歇腳,運城的街道上稀稀拉拉的駛過幾輛馬車,大約富貴人家也怕雨天沾濕了靈獸吧,他來時還能見到,現在是幾乎瞧不見。
撫過小狐狸柔順皮毛的手有些粗糙,還有長年勞作留下的凍瘡裂痕的印子,不過他很懂得什麼力道會讓懷裡這團毛茸茸開心的翻肚皮。
小狐狸在他懷裡熟睡,和沈季秋分開後,它的睡姿越來越……怎麼說呢,很豪邁。
說實話謝瑜青想了很久,他不明白為什麼和沈季秋會到那一步,明明白天的時候還說教他習武修行,晚上莫名其妙就成了那樣。謝瑜青朦胧中有聽見沈季秋喊了謝瑜昭的名字,但他不願細想,若是深究,他不清楚那人究竟是把他當做什麼,替身嗎?若是替身……罷了罷了,終究這一遭沒讓弟弟受了去。
他身上的傷還沒完全痊愈,不過臉上的傷倒是好得出奇的快,半月過去已是瞧不出一絲受傷痕迹。
謝瑜青微垂着腦袋,半幹的頭發松松垮垮的紮在腦後,有幾縷未紮好的碎發垂在身前,隐約燈火下平白添了幾分脆弱感。
燭光搖曳,将青年單薄的身影在牆壁上拉長變形,後半夜雨聲驟然大了起來,砸在木窗上噼裡啪啦讓人翻來覆去睡不着。
瑩瑩紅光在謝瑜青周身籠罩,一個面如冠玉的少年站在榻前,淺金色裡衣胡亂的披在身上,墨發散亂,漂亮的狐狸眼帶着幾分隐晦的興味看着榻上熟睡的男子。
雖然那日沈季秋那個混蛋布了結界,不過就算不說他也知道那個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謝瑜昭是百年難遇的天才,長相雖略輸他一籌,不過也算得上五官分明,謝瑜青和他是孿生兄弟,用這張臉在身下哭求承歡的模樣應該會讓那些視謝瑜昭為仇敵的人獲到快感吧。
殷淮嗤笑一聲,他才不屑于幹這種事,謝瑜青這個人除了是個合格的仆人之外,他那幹癟的身材,寡淡的性格都讓他提不起興趣,更何況他和謝瑜昭本就稱不上仇敵,不過是劍修大會上謝瑜昭把他心愛的那柄破軍劍斬斷了,自小沒受過委屈的他一時忍不了,才追着謝瑜昭不放。
和男人做,殷淮想都不會想,太惡心了。
殷淮居高臨下的垂眸打量了謝瑜青一圈,冷哼一聲,誰會喜歡這種懦弱無能的男人,什麼都不會,連自己的東西都護不住。他的腿雖然被仔細照顧好了,家中死士也為了他洩憤給那人施了俱五刑,但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難得化形一次,殷淮挑挑眉,蹲下身去狠狠伸手掐了一把謝瑜青的耳朵,惹得榻上的人皺眉動了動。
不過和沈季秋分開也是好事,玄阚作為魔修大宗,沈季秋作為尊主自然是少不了有些邪佞的手段,萬一被下個什麼難纏的蠱蟲符咒,說不準到時候回晖天宗之後他爹會把他吊起來打一頓。
當初和沈季秋做交易也隻不過答應了他護送謝瑜青引出謝瑜昭之後把殺掉謝瑜昭的機會讓給他罷了,可沒說不能教謝瑜青練些武藝。要是謝瑜青什麼都不會,跟着他還得吃苦,既然能避免,他才不會讓自己白白受委屈。
這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晚,冷風裹挾着泥土混合着草地的清新味道自打開客棧大門的一瞬間争先恐後地擠進來。
榻上的青年睫毛動了動,手指最先觸摸到了毛茸茸的耳朵,随後碰到一處溫熱的滑膩的東西,他愣了一會,猛然睜開眼看向身側,一個有着狐狸耳朵的人形少年縮在他懷裡,身上的被子被踢到地上,跟謝瑜青擠在一床被子底下。
謝瑜青的心跳好似要跳出來,清晰到讓他感覺等一會就會把這人吵醒。他反複确認着那雙狐狸耳朵,兩個巴掌大的耳朵上各有一簇金黃的毛尖,随着呼吸偶爾動兩下。
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是,這好像,确實是,那隻他養了一個多月的小狐狸。
意識到這一點的謝瑜青有些手足無措,懷中少年眉目如畫,俊秀非凡,幾絲墨發纏繞在他指尖,平添了幾分妖魅的天真。和那雙帶着風情的狐狸眼對視上的時候,謝瑜青下意識屏住呼吸,心中止不住的贊歎這張漂亮的臉。
“為什麼這麼看着我?”那人撐起身,未着寸縷的身子随着滑下去的被子漏出白玉一般的肌膚,謝瑜青忍不住想起剛剛觸摸到的滑膩溫暖的感覺,他搖搖頭,一擡眼,那人已經湊上來,漂亮水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這距離近的謝瑜青都能從他眼睛裡看見自己逐漸發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