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玥恰巧撞見過謝瑜青把藥碗打落,還未來得及踏入内室,便被出來的家奴和管家引開了,待進去時謝瑜青已經睡了,堵的他一肚子全是氣。
“仲晏,對阿青敬重些。”賀蘭瑾微微皺眉,對弟弟這番相當不滿。
賀蘭玥面頰通紅,攥着帕子的手收緊,對上他哥的眼睛,憋了半天最後重重哼了一聲,一屁股坐椅子上不說話了。
内室總算安靜下來,隻餘床上青年略微沉滞的呼吸聲。賀蘭瑾細細掖了掖被子,撫上青年依舊溫熱的額頭,他的臉頰還是發燙,隻是沒那麼燒手。
“殷淮那裡不必多在意,”賀蘭瑾将漸涼的藥湯放在了家奴手中的托盤上,拿起溫度适手的濕帕巾擦着青年的耳後脖頸,“派去玄阚的人撤回來些,這兩日你也少來這裡,以免引人起疑。”
賀蘭玥不情不願的應聲,看向那青年的眼睛帶着火。
自打謝瑜青出現,兄長就不像以前的兄長了。而且這人三天兩頭生病暈倒,招得兄長處理事務的時間都緊巴巴的,現在更是把應付那些族中長輩的繁瑣事交給他了。
這些都不重要,最最重要的是,連母親的明昭園都讓他住,憑什麼?憑什麼啊,他誰啊他,配嗎?
賀蘭玥簡直要把自己變成河豚,脹着氣就走了。
家奴重新遞上溫好的藥湯,賀蘭瑾歎了口氣,他隻有這一個同胞的兄弟,自小天真無邪,乖巧溫順,隻是這脾氣着實急了點。
“老陳,讓膳房做些桂花芋乳送去仲晏房裡,這麼大的人了還發什麼孩子脾氣。”屏風後的管家應聲退下了。
床上青年微張着唇,面上沒有半分血色,整個人憔悴消瘦了不少。賀蘭瑾微微眯了眯眼,熟悉的酸苦味道充斥在整個口腔,他擱下瓷碗,俯身輕托起那單薄的腰身和脖頸,散落下來的如雪長發遮擋了青年的面容。
不知過了多久,賀蘭瑾才輕輕放下手,吻去殘留在青年唇上的湯藥。他指節抹過唇畔,魇足的起身掩上紗帳。
夜色如水,謝瑜青醒來時隻覺渾身汗涔涔的,自己不知何時又被緊锢在懷中動彈不得。他有些昏沉,全身軟綿綿的,布料貼着肌膚很是不舒服。
隻是想伸手解開攬着他腰際的胳膊,那人便已睜開了眼,順手就蓋在他汗濕的額頭上,掌心溫熱,“阿青,可是哪裡不适?”
謝瑜青搖搖頭,想轉身背對着他,可被鉗制着隻能被迫窩在他懷裡。他心下生懼,卻不敢輕舉妄動,掙紮的後果他已經嘗過了好幾次,實在是怕了。
“想喝水嗎?”賀蘭瑾笑着道。謝瑜青搖頭,幹脆閉上了眼不搭理他。那人的手指一點點從他的眉眼滑到耳垂,最後摩挲着他的耳廓。
有些癢。
謝瑜青忍不住縮了縮腦袋,又被托起了下巴,倒映在眼中的漂亮面容依舊讓他心跳稍稍快了一拍。
唇瓣上熟悉的落下微涼的觸感,謝瑜青洩了氣般的任由他擺弄。
他其實很不明白為什麼賀蘭瑾這麼執着親他,心情好了親,心情不好也親。他也唾棄自己時不時湧上來的不該有的心思,這不是他能承受的。
直到貼身的粘膩消失,謝瑜青混沌的腦子才反應過來自己光溜溜的。
“你……我不要……”産生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做出了反抗,不過意料之外的,賀蘭瑾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壓制他,反而隻是給他蓋好被子。
謝瑜青伸手在兩人之間壘砌出楚河漢界,轉身蜷縮成一團。賀蘭瑾剛想打散開那堆被褥,手又停下了,他看着角落蜷成一團的青年,指尖動了動,幾個剪紙小人飄落在青年的發間和額前。
觸靈的效果不大,但是若能安撫好他的情緒,賀蘭瑾不介意多試幾次。
符紙湮滅成灰,紅光漸消,立在陣法前的少年擰眉不語。
他試了幾次都無法尋查到謝瑜青的氣息,這讓他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難不成賀蘭瑾确實沒有帶走謝瑜青?
可是除了他,還有誰能從沈季秋眼皮子底下搶人,要說和謝瑜昭有仇或有求的人裡有頭有臉的并不多,總不能憑空出現一位比沈季秋這個大乘期圓滿的魔修還要強的人。
殷淮心中莫名升起幾分煩躁,他當初就不該将謝瑜青交出去,若是沒有那些事,如今又何必找來找去。
他推開窗,寒風将思緒吹散,看着雪壓翠竹,心下又琢磨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賀蘭瑾了,即便謝瑜青真的不在這裡,他也不能輕易放過這個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