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開陽那邊已經提前查完了什麼,忽然笑了下:“這位雞師弟确實有考核通過的記錄,建議的修煉方向是體修。”
下面人嘴巴都快掉下來了,有人覺得自己太丢面,一瞧,左右的護山弟子也不比他們強多少,頓時滿足了。
就是上面晏開陽實在太淡定,雞師弟都叫上了,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故意現在提這茬的,一定就是故意的,他掌管所有護山弟子,怎麼可能剛知道這隻雞是怎麼上來的!
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呢!
蒼老的聲音哈哈笑:“這也不是不可能,人有靈根,動物怎麼不能有靈根了?近房,你們妖最開始不就是這麼修出來的?”
掌門也笑了聲:“妖是這麼來的,可凡間并無靈氣,尋常生靈壽數彈指即逝,沒有大機緣,即使有靈根,到死也無法開智,無法修行。你我皆知,凡間無妖。”
“這雞運道是有,本來該賣該宰的命,結果竟然過了考核,還發現了靈根,莫非是天意?”那個女聲頗感興趣。
又有人問:“可即使到了修仙界,它自己不開智,也不能修行。掌門師兄,你有辦法嗎?”
“即使妖界,也多的是獸禽終老,無人能幫。”
上方就沒了聲音,半響,掌門一錘定音:“罷了,既然都到這了,也是蜀山的債,就先留下來吧。”
有人點了頭:“至于入哪個峰,我們之後再商量。”
掌門就又說:“開陽,你下山去跟那孩子解釋清楚吧。”
晏開陽領命,轉身去了。
周葵見事情完了,都覺得簡直奇妙,聽意思,這隻雞要跟他們一起修煉?可是她實在想不明白,這隻雞隻會偷米啄來吃,要怎麼修煉?
還有剛剛那句怎麼回事?怎麼就是蜀山的債了?
想不通。
事情結束,上面那幾個身影就又看不清了,人們漸漸不甘地移開視線,可時不時還能聽見隐晦的讨論。
周葵也跟着邊聽邊琢磨了會兒,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還要找人,一拍腦袋趕緊繼續去找可憐兮兮的高泠七。
周葵找半天依舊一無所獲,神情也越發凝重,都到這時候了,該上來的都上來了,要是現在還找不到……那小姑娘不會真的沒中吧?
周葵加快了速度,越找越是着急。
“考核結束!”
周葵一步僵在原地,四處黑壓壓的人頭,始終沒有那個瘦小的身影。
“弟子靜,面北。”
“測靈根,拜師。”
所有新晉弟子頓時安靜,周葵也不好再動,隻好歎口氣,跟着人群一齊朝向了北面那座恢弘建築,他們這時候發現,前方不知何時擺了十張高高的桌案,而左右兩側,稍矮點的桌案密密麻麻一路擺到面前。
于是那是十張桌案越發顯得遙遠高大。
“長老落座——”
一聲唱和,半空中那幾個人影終于緩緩落了下來,一齊在最遠最高大的那排椅子上落座,即使他們落下,隔着遙遠的距離也依舊看不清他們任何一個的樣貌,隻能看清那十張椅子大概隻坐了五六張,并沒坐滿。
這一刻,作為凡人的局限無比清晰地擺在了面前。
同時,左右也有無數衣袂飄飄的人飛出,魚貫落在了兩邊的桌案後。
“蜀山三百元嬰長老,十位十大長老,今日收徒。”
晏開陽此刻也趕了回來,徑直穿過人群,越過左右兩排的桌案,一路到了正前方的十張大桌案前,在末席落了座。
他在十大長老那裡落了座,臉立刻也跟其他十大長老一樣看不清了。
周葵一驚,晏開陽竟然是長老,還是個十大長老!
這人能看出來是真的年輕,之前跟掌門對話,也能看出他的輩分不高,可就是這樣的人,竟然已經做到了十大長老的位置。
周葵忽然想起來之前見過的那位戒律堂副堂主桂決明,似乎也是個年輕人。
不愧是蜀山,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不拘一格降人才。
十大長老最中間一人站了起來,一把清泉拂過的嗓子,誰都不必提醒,誰都知道,這人就是那位蜀山魁首,大妖掌門:“拜師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掌門的聲音變得鄭重肅穆:“你們可知,何為蜀山山訓?”
一陣寂靜,掌門再次開口:“今日,我便告訴你們,蜀山山訓——敢為天下先!”
擲地有聲五個字,場上諸人為之一震。
“蜀山山訓,曆來不是空話。做蜀山弟子,就是要站在天下人面前,人避我護,人退我進,大公大義,無畏無懼。”
“你們入門,我和諸位長老會盡力教導你們,但是你們也會承擔起蜀山弟子的責任,你們可能會死。我不會隐瞞任何人,蜀山每年犧牲的弟子不計其數,如果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走,蜀山絕不阻攔。”
新晉弟子的寂靜中忽然仿佛被撒入一把冰,每個人都像是被凍住了。
他們隻是來修仙,可沒人告訴他們,來這裡是來送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