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春霧》
文/姜溫夏
晉江文學城正版發表
臨近年關的冬春交際,北城飄下第一場雪。
到天明時,SG酒店頂層套房内的窗簾仍拉得嚴實,隻角落落地燈散發出幾絲柔和暖光。
嗡嗡的手機振動聲響将姜茉拉離綁縛了她一晚的夢境。
姜茉緩緩睜開雙眸。
入眼處的灰色調空間設計線條簡潔流暢,充斥着冰冷的商務感。
床邊櫃上嗡嗡振動的手機旁躺着一塊男士腕表,精緻的藤蔓花紋攀爬至銀色表殼,昏昧光線下,藍色表盤神秘而深邃。
再旁邊,是一副陀飛輪袖扣。
視線所及處,從進門處到沙發,再到床邊,一件件衣服零落散開,昭示出昨晚的瘋狂。
肩頸慢慢緊繃成直線,最近發生的一切跟着回爐。
學期末實習結束,她拉着行李箱回到家,一紙親子鑒定報告被甩到臉上,“啪”的一聲,不疼,卻猶如悶棍,掄得她頭腦發懵,十二年的親緣關系被輕易斬斷。
後媽祁靜雲毫無心理負擔地将她趕出門外,而唯一疼愛她的爸爸重病入院,始終聯系不上。
徹骨的涼意蔓延至她全身。
等她了解到這些事情和“好姐妹”付馨瑤有關時,正在前往付馨瑤派對的路上。
燈光搖曳絢爛,年輕身體在舞池裡放肆扭動,酒杯中冒出細小氣泡,當報複欲占領思維高地時,她喝下酒,走向角落裡的靳行簡——
傳聞他和付馨瑤好事将近。
手機振動聲還在繼續,姜茉眯着眼睛探身去摸索,還沒拿到手機,腰身先被攬着向後。
後背撞上一道寬闊胸膛,身後那人攬緊她腰肢,将她半扣在懷裡。
姜茉緩緩睜開眼睛。
身體裡的顫栗仿若還在,姜茉蜷縮指尖。
脫力和酸脹感再次上湧。
桌上的手機陡然安靜下來,不過幾秒又锲而不舍地再次振動。
姜茉回過神,伸臂摸過手機,按下靜音才去細看。
是她的“好姐妹”,付馨瑤。
身後男人的呼吸親密地落在脖頸上,姜茉冷眼看着手機屏幕,輕手撥開男人手臂,下床。
踩到地毯上時雙腿一軟,險些沒站住。
她低頭看一眼身上的黑色男士睡袍,走進洗手間後關上門。
明亮的鏡面照出一張白皙漂亮的臉蛋,姜茉将手機貼在耳邊接聽,指腹輕輕撫摸過鎖骨。
那一處的吻痕最深,最濃,嬌豔得像盛放在那裡的玫瑰花。
預想中狂風暴雨的質問沒有到來,付馨瑤一如既往地假面熱情,語調比平日多幾分輕快,像是剛發生了什麼喜事。
“不好意思啊茉茉,昨晚我家裡有事走得早,沒來得及讓你和行簡哥碰面,他過去後見我不在也走了,隻能等他有空我再帶你過去。”
姜茉有一瞬間愣然,向門外瞥了一眼。
隔着一道透明玻璃門,仍能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
而付馨瑤像是不知道昨晚她和靳行簡一起離開的事,這會兒還有心情和她玩姐妹情深的遊戲。
擡眸看向鏡子中眼皮淡紅的自己,姜茉看到自己彎起唇角,聲線淡定:“沒關系。”
“那就好。你昨晚和成……你現在在家了嗎茉茉?我去找你當面說吧,現在先去給你買早餐,你最愛的那家粥點,怎麼樣?”
姜茉眼珠一顫,大概将事情理清。
昨晚付馨瑤邀她過去玩兒,實際是做局,把她往成元東床上送,隻是後來出了差錯,她跟着靳行簡走了,去成元東那的另有其人。
“好啊。”姜茉彎起唇角說。
挂斷電話回去時,靳行簡還在熟睡。
姜茉将手機放到一邊,拾起腳邊長裙看了眼,又丢回去。
心裡暗罵一聲。
她翻撿出内衣,确認仍完好後褪下睡袍穿上,反手去扣搭扣。
窸窸窣窣聲中,身後兀地響起一道慵懶聲線。
“就走了?”
扣好搭扣的細腕輕顫,姜茉回眸。
晨色氤氲中,靳行簡正撐起身,睡醒後的發絲微亂,有幾绺懶懶地搭在額前。
滑落到腰間的蠶絲被被他攏了下,堪堪蓋住結實的小腹,整個人坐在那爾,有種食味知髓的懶散。
光線太暗,姜茉看不清他眼底神色,腦子裡又閃過昨晚的畫面,指尖竄過的電流酥酥麻麻,她快速眨動眼睫,試圖甩掉這種怪異感。
靳行簡像是笑了一聲,聽在姜茉耳中并不真切。
接着,他下達指令,厚重的暗色系窗簾順着滾輪向兩側緩緩滑行,頃刻間,陽光穿透薄紗闖進房間,揚下一片金燦燦的黃。
擔心她沒聽清,他又問了遍,“要走?”
姜茉不适地眯起眼,在對上男人幽深的目光後飛快撤回視線。
“嗯”了一聲,轉回身尋找衣物。
室内光線明朗,靳行簡視線如有實質般落在她背上,像昨晚粗粝的掌心,寸寸撫過她輕薄的蝴蝶骨。
姜茉耳根熱燙,脊背陣陣發麻。
長裙已經被扯得不能再穿,粉白色指尖在男人的睡袍和襯衫上虛虛掠過,重新拎起那件睡袍。
手臂穿進袖筒,遮住纖薄的脊背,将長發攏起後散到腦後,姜茉低下頭,撿起腰帶,在腰間打了個不松不緊的結。
背後的視線似乎淡下去了。
姜茉輕呼一口氣。
靳行簡目光掃過掐出的那段細腰。
二十歲的女孩不再隻是少女時期的清瘦,身段婀娜,柔軟的腰肢能被他一隻手臂輕松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