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靳行簡還是一貫的淡漠表情,在必要時開口,沒有其他反應。
“好不好嗎?”懷裡的姜桐又問。
“你姐姐正在休息,你别去打擾。”祁靜雲回。
姜桐不樂意的哼唧幾聲,聞到廚房飄來的香味,一溜煙兒跑了。
沈懷京将話題引向靳行簡,說他們這次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靳老爺子明年是整壽,今年的生日要大辦,他極其喜歡的一幅畫作收藏在姜家,問能否割愛。
這事祁靜雲做不了主,隻說要和姜商元商量。
到此,祁靜雲終于能确定這兩人今天過來和姜茉無關,懸着的另外半顆心也終于落地。
剛剛姜桐打岔,靳行簡又說起畫,祁靜雲錯過了表示姜商元檢查時間久今天不要久等的時機,天色一層一層黑沉下去,距離晚餐時間越來越近,成元東随時會過來,她心裡愈發焦急,可也隻能先回應沈懷京的話。
正聊着,沈懷京的電話響了,聊及飯局字樣,祁靜雲微低着頭,托着白玉似的茶盞輕抿,眼觀鼻鼻觀口,實際正豎起耳朵聽,巴不得對面這兩位爺趕緊被請走。
誰知沈懷京手指敲着黃花梨木,看向靳行簡,特遺憾地說:“那行,這個時候老婆最重要,你放心地去陪吧,我和阿簡自己找地方吃飯。”
靳行簡難得露出個遺憾表情。
祁靜雲這個時候再不留客就是不會做人了,可她那邊還約了成元東,她心底轉着心思,思索着怎麼留客能夠兩邊都不得罪。
她不知道昨天沈懷京和成元東差點動起手來的事,隻想着有沈懷京這個慣會打圓場的人在,晚上姜茉隻跟成元東道歉,成元東想必也不會說什麼,姜茉毫發無傷,姜商元從醫院回來也不會真的對她動氣,日後她找機會去謝過沈懷京,一來二去,走動頻繁一些,說不定生意上還能靠一靠沈家。
至于靳家,祁靜雲看向起身示意要出去接電話的靳行簡,心想,有了畫的事,也能順着這事來往下去。
樓下幾人各有各的心思,樓上的姜茉打不開舊手機,翻找不到電源線,更不可能破門而出,一門心思地想不動聲色地離開這裡。
她将耳朵貼在房門上,樓下傳來隐隐交談聲,音量不高,聽不清具體是在聊些什麼,隻讓人覺得相談甚歡。
姜茉在心裡罵上一句,又去陽台上看。
客人來後,原本站在門廳處的幾個男人換了位置,挪到院子的另一側,看不到身影。
她的窗外有一棵蠟梅樹,現在她繞開這棵樹從二樓陽台跳下去,再避開他們繞過半個院子,從後門偷偷溜走,應當不會被發現。
打定主意,姜茉回房間抱出黃花梨匣子,将沒電的手機牢牢塞進牛仔褲口袋,拉開陽台門。
遠遠望去,那兩輛車還停在原地。
小院内的燈光已經亮起,從院門到門庭,挂了一路紅燈籠,風一吹,搖曳出春節餘味。
院子裡的蠟梅花枝就在這餘味中,影子被打在牆面上,錯落成一幅疏密有緻的春日梅景圖。
姜茉單手抱匣,一手抓住陽台欄杆,長腿一邁,踏在陽台外沿,半懸空在四米高度時一頓。
朔朔寒風将她的發揚起。
原本空無一人的蠟梅樹下此刻站着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他穿着黑色大衣,背影寬闊,一手揣兜,另一手舉着手機貼在耳邊,在她踏上陽台外沿那一刻轉過身,露出一張熟悉的俊臉。
男人揚眉,優雅紳士的标準英音在他口中多了兩分漫不經心的腔調,婉轉的尾音如歎息,帶上不經意的性感。
姜茉靜靜等待靳行簡挂斷電話,微微歪頭,模糊的嗓音飄忽進春風裡:“Can you take me away from here, my brave warrior?”
男人仰頭靜靜看她。
春風料峭,月色清寒。
蠟梅花香在暗夜浮動。
她穿單薄的白襯衫牛仔褲,懷裡緊緊抱着一個暗色木匣,黑發飛揚在背後,月光破碎成片揉進她清澈柔美的眼眸。
她像本該不谙世事,卻不得不攜帶全部寶物外逃求生的精靈。
靳行簡勾起唇角,朝她伸出手。
“Yes, my pleasure.”
“My Princ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