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忙着搶修信号,最快三天後就要複播了。
擺脫了節目組的物資管制,打火機、鎂棒、罐頭,一應俱全。
——火堆晝夜不熄,罐頭夠她敞開了吃!
姜風鈴非常享受這段時光,因為她終于過上了罐頭自由的生活!
她懶洋洋地窩在睡袋裡,看着洞外雨絲時疏時密。
突然,蕨叢簌簌一晃,林楊撥開葉片探出半張臉。
他來幹什麼?
沒了那套筆挺的西裝,林楊換了身沖鋒衣,竟然意外地順眼。
“别來無恙啊,姜風鈴。”
原身很早之前就認識林楊了,此事還要追溯到十一年前。
彼時,原身父母雙亡,寄宿在舅舅舅媽家,受不了寄人籬下的生活,才在十八歲那年逃了出來。
原身駐足在一家面館門口,癡癡地望着玻璃窗後沸騰翻滾的面條。
林楊就在那裡,遇見了姜風鈴。
見她巴掌大的臉上五官精緻得不像話,是個進圈的好苗子,便請原身吃了碗面,推給了自己的師妹帶入圈。
剛入行的時候,原身的确像是吸飽了水的苔玉——
蓬勃、鮮活、具有旺盛的有生命力。
可圈子裡從來都不缺這些。
姜風鈴盤腿坐在地上,雖是仰視的姿勢,氣場卻壓得林楊呼吸一滞。
“你确實和從前很不一樣了。”
林楊看過幾段綜藝cut,她野外生存的手法,看着不像是突擊能學會的。
這姑娘眼裡的光,竟比他們初遇時還要灼人。
背包帶從林楊的肩膀滑落,他開門見山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姜風鈴不解:“什麼?”
林楊大為光火,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像是被人揭開了傷疤。
“别裝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他猛然半蹲下來,單手撐住膝蓋逼近。
姜風鈴的眼神依然平靜,指尖點了點太陽穴。
——她該怎麼跟林楊解釋,她有腦域芯片呢。
林楊自诩将感情藏得天衣無縫,殊不知圈内捕風捉影是常态,早就傳遍了他與夏姗的绯聞。
隻是,外界不知夏潤則是夏姗的兒子罷了。
“感情是藏不住的。”
輕飄飄的七個字讓林楊渾身繃緊,說不出話來。
他慢慢直起佝偻的背,才把剛剛那句話抛向腦後,目光投向洞外那片肆意生長的蕨草上。
“姜風鈴,我不管你揣着什麼樣的心思,夏潤則會退出這檔綜藝的——”
林楊已經盤算好了下一步。
雖然夏潤則現在還沒有同意這件事,但——
他會有辦法讓夏潤則同意的。
她甚至沒擡眼睑:“他不會的。”
姜風鈴覺得他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他答應了會付給她錢的。
林楊被這笃定的口吻刺得猛地扭頭。
太像了。
夏潤則說“不會的”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語氣。
這兩個人分明身處兩地,怎麼連說“不”的神态都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他錯了?
或許這次不一樣?
有那麼一瞬,林楊覺得夏潤則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這個念頭剛冒尖,林楊自己先愣住了。
喉頭泛起的酸澀還來不及蔓延,那點剛竄起來的妒意,轉瞬就被海風吹散了。
“壓縮餅幹、自熱火鍋、自熱米飯,”林楊腳尖指向背包,“還有一大桶飲用水。”
姜風鈴敏銳察覺林楊語氣的起伏,“這是道歉?”
原來之前蛇莓事件是因為她又一次說了别人的秘密嗎——
人類好奇怪,鏡頭外也不讓說嗎?
可為什麼隻有林楊會主動道歉?
哦不對,傅嬌也道歉了,雖然是被逼無奈,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林楊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姜風鈴,仿佛在重新認識她。
她确實跟之前大不一樣了,那種變化微妙卻又無法忽視,像是同一個人卻又不完全相同。
就像一幅被重新上色的畫,輪廓依舊,卻有了全然不同的氣質。
“你說是,就是吧。”
說完,他大步向前,撥開那片蕨草後,身影很快被茂密的植被吞沒。
姜風鈴對林楊口中的自熱火鍋充滿了興趣,聽起來就比罐頭好吃太多!
她拉開背包拉鍊,一眼就看見了紅彤彤包裝的自熱火鍋——
上面還有用馬克筆畫的五角星,是一顆不規則的五角星。
-
暴雨把原本的營地沖刷得面目全非。
三天後,節目組最終選定姜風鈴暫居的岩洞作為複播場地,嶙峋石壁間架起了補光燈和攝像機。
連關意遠都病愈歸隊了,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已經好了不少。
可直到導演念完開場白,姜風鈴都沒看見夏潤則的身影。
更奇怪的是,導演口中都沒有提及夏潤則,沒有解釋他的缺席,甚至沒有關于他的任何隻言片語。
像是這個人——
從來都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