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辰江的豎瞳驟然收縮,暗金色的豎紋在眼底燃燒。他的指尖迸發出熾烈的龍焰,赤紅色的火浪如怒濤般席卷而來,瞬間将怪物所在的空間化作煉獄。
“沒用……”
血水重新聚攏,凝成一個扭曲的人形:
“我的養料……根本用不完。”
與此同時,南溪迅速而精準地切割着地面的藤蔓。
注意到他的動作,怪物怒吼一聲,地面瞬間龜裂,無數尖銳的刺破土而出,如獠牙般咬向南溪的落腳點。
南溪不退反進,身形如鬼魅般在冰刺間穿梭,每一步都精準踩在尖刺的縫隙間。他的外袍被割裂,卻絲毫未傷及皮肉。
最後一根尖刺破土而出時甚至有一人高,中途突然改變方向,刁鑽地刺向南溪的咽喉。
千鈞一發之際,南溪翻轉手腕,短劍橫在脖頸前,刀刃和尖刺碰撞,火花四濺。
“铛——!”
他的臉都被照亮了一瞬,南溪借力後翻,落地時已退至十步之外。
“别分心。”
他聲音不高,高處的辰江聽見了,隻得按耐住心裡的那些不安——
他隐約覺得,南溪這麼厲害是正常的,但總有什麼在提醒他,情況不該是這樣。
“廢物……”
眼見那些傀儡速度太慢,根本不足以威脅南溪,“肖什”伸出手,長長的觸須一樣的黑線紮進這些“傀儡”的太陽穴,不久後,這些“傀儡”徹底喪失行動能力,癱倒在地上。
“别讓那個東西碰到你,觸手們會吸取你的生命力。”
南溪反手把刀插入地面,一根黑色觸須趁着夜色已經爬到他的腳邊。
黑色的觸須接連被砍,化作一灘難聞的黑水,南溪又是一個靈活轉身,切割了兩條粗壯的藤蔓。
這一次,藤蔓沒有立馬失去活力,甚至在施加了符文的武器切割下掙紮。
“它們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異化。”
南溪不妙地想,如果死咒之禍的一個小頭目強度,就到了這個程度,那這場災禍到底是怎麼平息的?
甚至……作為魔法師聚集區的星辰學院,竟然也被他們占領了嗎?
地面上的藤蔓像活物一樣翻湧,在南溪四周堆到了男人半腰的高度,試圖用蟒蛇的方式絞殺這個讓它們頭疼不已的“刺客”。
連攻擊方式都進化了嗎?南溪心想。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銀刃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所過之處藤蔓紛紛斷裂。
辰江正在跟對方身上海草一樣的觸手纏鬥,這觸須不怕龍焰,他隻能一條條切割。
看見地上的人不見了身影,藤蔓堆則不正常地堆砌成一個高度,他瞪目欲裂:
“南溪!”
腦海裡有個東西告訴他,南溪應該是無所不能的,大魔法師一樣的存在,不是一個被他囚禁的藥劑師。
這個想法剛鑽出腦袋,倏忽,怪物和辰江都感受到一陣灼熱。
「永夜退散,烈陽臨世。」
咒語落下的刹那,刺目的金色光束,如利劍般貫穿陰雲。天幕仿佛被撕裂,金色的陽光穿透黑夜,筆直照射在怪物身上!
那熱度不降反增,連身為龍的辰江都感覺難以忍受,汗水瞬間打濕了額發。
“嘶啊啊啊——!”怪物發出凄厲尖嘯,暗紅色的血肉在日光中如冰雪消融,潰爛成腥臭的黑煙。
殘骸在日光中扭曲尖叫:“不……這是……晨曦……”
強烈的讓人睜不開眼的光線從天際湧現,辰江不得不擋住被灼痛的眼睛,哪怕是這樣,眼淚也無法抑制地流出,保護着脆弱的虹膜。
他被迫變回龍形态,來忍受這樣的熱度。
大概持續了三分鐘極晝,天色瞬間恢複了正常,仿佛有人吹滅了屋内的最後一盞燈,黑夜恢複的時候,廣場上隻剩下一層黑色灰燼,如同詭異的黑雪緩緩飄落
那是地面怪物被焚燒過後的殘渣。
南溪雙眸帶着耀眼的金色,岩漿一般的色彩替代了原本清澈的藍,他的瞳孔邊緣泛着日暈同樣的光圈。
辰江和人對視的一瞬間——甚至從心底湧起敬意和恐懼。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那些被刻意模糊的記憶碎片突然變得清晰——南溪從來就不是什麼需要保護的弱者,他是能在陽光下行走的暗影,是連龍族都要敬畏的存在。
南溪的衣擺帶着金紅的火燼,衣袍被燒穿的地方,白皙的皮膚上爬滿了黑色的詭異藤蔓圖騰——和地面上那些不同,他皮膚上的那些,更加精緻,甚至稱得上美麗。
他歪了歪頭,發絲上的最後一些火星也熄滅了,剛剛結束戰鬥,南溪聲音帶着一絲好聽的低啞:
“你喝的東西,能吐出來給我研究一下嗎?”
辰江虔誠地低下頭,用巨龍的頭顱貼上少年的掌心。
辰江的龍瞳微微顫動,喉結滾動間嘗到一絲苦澀。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看似溫順的煉金術士。南溪站在灰燼之中,金色的眼眸仿佛能洞穿靈魂,皮膚上那些詭谲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緩緩流動。
南溪的瞳孔還沒恢複正常,他在被藤蔓封閉的時候突然發現幻境的限制解除了,這個怪物畏懼光線,他第一反應就是試試這個烈日魔法。
現在的他擁有魔力,和辰江的忠誠,可以随時退出這個過家家一樣的世界。
但“肖什”的出現,顯然打破了這是個普通“試煉”的平衡。
他輕輕躍到巨龍背上:
“帶我去鐘樓的方向。”
未來會成為占星樓的星辰學院中心,南溪在高空尋找“終末競技場”的方向。
他輕輕眯起眼,找到記憶中的位置時,意外地挑眉。
——那裡隻有一片平地。
“我們去那邊。”
還沒等辰江落地,南溪就從巨龍背上躍下,他剛往平地的方向走上兩步,身後突然發出一聲咆哮。
“你又發什麼瘋?”
辰江在空中突然感覺到不安……南溪還是那個南溪,但對方身上屬于他伴侶的氣息消失了。
他糾結着要不要坦誠問南溪時,意識突然模糊,仿佛跌進霧裡。
“你不會真的被那個猥瑣小人的藥弄傻了吧?”
南溪的衣擺被龍焰燒毀,他的衣服現在破破爛爛,好在還能勉強遮擋身體。
他伸出手,掌心出現無數道金線,南溪一邊跳躍着躲避辰江的攻擊,一邊暗中操控金線環繞對方。
等辰江發現不對時,金色的牢籠已經編織成功,巨龍一頭撞上金絲,嘴先被牢牢纏住,随後翅膀也被緊緊束縛。
“……這下舒服了。”
“轟”地一聲,黑色的巨龍倒在地上,南溪的靴子踩上對方繃緊的脊背,他拿出匕首對準逆鱗的位置,輕佻地轉圈:
“我不是小煉金術師,你也不是龍。”
辰江還在掙紮,南溪幹脆打了個響指。
一道雷聲閃過,巨龍徹底失去意識,昏迷在地上。
他站在未來會成為“終末競技場”的空地上思索了一會,這裡沒有這個建築,究竟是因為時空悖論的關系,還是百年前本來就沒有這個建築……
“你好?”
南溪聽見這聲音猛地回頭——到底是誰坐山觀虎鬥了這麼久,而且對方居然能不被他發現地靠近。
熟悉的五官,招牌一樣和煦的表情,身穿白金法袍的祝燼朝他伸手:
“很了不起的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當祝燼睜開眼,南溪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睛居然是淺金色的,這讓他的瞳孔邊緣模糊不清,顯得有些詭異。
“祝燼?”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
祝燼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善,收回手,從自己的戒指裡取出一件幹淨的長袍,遞給南溪:
“據我所知,這裡有個死咒組織的小頭目,是你打敗了他?那麼你有興趣了解白鴿協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