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牌。
“不公平——!我要控訴你們兩個做了邪惡交易!!”宮侑撓牆發洩。
狐川辻人看了看抽出的梅花K,又看了看對面的角名倫太郎手裡僅剩的最後一張,牌面翻開,不出意外是正在大笑的灰色Joker,一張鬼牌。
“咦——角名同學就這麼直接告訴我、不擔心被懲罰嗎?”
狐川辻人到底是忍不住,微微壓近點距離去看人,他自己對身體本能的親昵性舉動毫無所察,對可以說是已經過近的距離也絲毫沒意識到。
黑發少年視線撩着擦着劃過面龐,眼尾彎彎、心情很好般耐心地等待人答案。
“——我說,不公平、一點也不公平啊!!”憋屈金毛硬擠出幾個字,“你們聽見了嗎?有聽見我說話嗎?在嗎?HELLO?”
“……”
角名倫太郎語氣淡淡,“隻是貼張紙條,沒什麼擔心不擔心的吧。”
狐川辻人慢慢挑了下眉。
被忽略的宮侑暴躁尋找援軍,“阿治你看他們兩個!太過分了啊啊啊啊!!”
盤踞一角一直沒吭聲的宮治點頭:“嗯嗯你說得對。”
宮侑找到共同陣營正要狠狠批判一番這股歪風邪氣,就見自己的兄弟道:“現在輪到狐川來懲罰角名,紙在這裡,要大的還是要小的?”
是讓你一起來批判這股歪風邪氣!不是讓你去湊熱鬧看戲啊啊啊啊!!
狐川辻人實屬有些意外,他是故意想開口逗一下角名,但也沒料到人退了一步,居然真按着他話來。
轉性了?
拿起裁好的紙條,狐川辻人對着角名倫太郎比劃了下。
“角名同學,現在後悔的話說不定還來得及。”黑發少年笑眯眯拿着紙條靠近,“看在剛剛發善心的份上,說不定我可以考慮一下放你過去哦?”
他已經做好對方但凡露出一點不願表情就遞台階的準備,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這赢得也不算光明正大,的确有點說不過去。
“……”
“阿治,我覺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真的特别邪惡。”
“我知道,但我長了耳朵,你閉嘴别說話。”
角名倫太郎垂了垂眼,“沒什麼好反悔不反悔的。”
“哇哦,”黑發少年似真似假感慨一聲,“那我要貼咯?”
對面的人平靜應了聲。
話音末尾,黑發少年帶着笑,輕快地俯身靠過來,面頰對着對面,眼睛對視眼睛。
對視不過一秒,對方的視線就輕挑又快地從眼瞳中一蹴而過,像一尾捉不住的魚、滑出目光攥成的掌心。
黑發黑瞳的人仰起脖頸、定下要貼紙條的地方,于是白皙下颌與稻荷崎制服封緊的一截領口就正對着坐在那的人的視野。
很白、不是蒼白無血色的白,健康、有生機,比起副刊畫報上打光調色後的再加工、眼前才是觸手可及的真實。
手指是溫熱的,呼吸也是,指尖觸及額頭疊出一點小小的溫差,呼出的氣息輕飄飄落下、清淺又淡地消散去了。
狐川辻人一邊注意着坐在那的人、一邊将黏上膠的紙條輕輕壓在人額心處。
很快、很輕的一點觸碰,蜻蜓點水一般。
溫度隔着薄薄紙片阻隔、能真切感受到的隻有那點輕到不可思議的力道,像是擔心碰痛了誰那樣,安撫滿滿。
狐川辻人俯視着人,心底微妙的就升起點小小的說不出來的情緒。
此刻坐在他面前等待被‘懲罰’的角名倫太郎,是十六歲的角名倫太郎,年輕、不沉穩、情緒還能被捕捉,不像十五年後那樣,已經至臻到完美且成熟,站在他身邊遊刃有餘接受一切鎂光燈、話語與視線。
是上輩子他錯失的十六歲青春期,有點小面癱……還有點可愛。
“狐川,”被他貼紙條的人突然開口,走神的黑發少年頓時回神,笑眯眯回複,“嗯嗯、怎麼了角名同學,現在後悔的話已經來不及了哦。”
對方沒有立刻說話,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狐川辻人大概領會了下,上輩子的時候,那位角名倫太郎這麼隻看着他不說話的意思是讓他湊近過去離他更近些。
餘光瞥了眼開始叽裡咕噜洗牌的宮侑和沒看他們這邊的宮治,他歪了下臉頰稍微拉近點距離,
小黑毛神秘兮兮發問:“角名同學是要和我說什麼悄悄話嗎?”
如果要他來扮演什麼知心哥哥也不是不行——看在今天這家夥難得這麼讨人喜歡的份上。
角名倫太郎深深看了他眼,視線錯過、唇瓣擦過耳邊,聲音放輕到僅兩人可聞,
“這次,不裝作不認識我了嗎。”
狐川辻人:……
——不是!過不去了是吧這個坎!!
就算确定是他又怎樣,為了清譽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嗯?”黑發少年錯愕,面上适時表現出點不解與疑惑,“角名同學,你在說什麼?”
視線擦過面前近在咫尺之人臉頰,不似作假的茫然與微微擴縮的瞳孔,演技直飙滿分。
角名倫太郎看着他看了會兒,“沒什麼。”
狐川辻人眯起眼,心緊緊系着沒放,他記得這家夥說話會大喘氣,心底時刻堤防着。
果不其然,緊接着面前人又開口,緊繃的小黑毛豎起耳朵,完全屏氣凝神。
“……有想要我做的就像剛才那樣,直接告訴我,”角名倫太郎聲音不高,少年音略沉、低低澀澀的,落入耳中莫名打着轉,
“說出來我會做的。”
“還有,這次記住我,下次就别再裝作不認識我了。”角名倫太郎看着他,慢慢道,
“狐川,我知道你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