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餓不餓？”謝臨風道。

蕭素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早到現在隻吃了那一個桃子。折騰這麼久，早都已經過了午時。

蕭素兒點了點頭，謝臨風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道：“還有一點桂花糕，是前兩天剛進西憑城的時候買的。”

“感覺你特别喜歡随身帶着這些糕點。”蕭素兒道。

“因為你總喜歡吃，總要備上一些。”謝臨風淡淡道。

“我哪有總喜歡吃。”蕭素兒不高興地癟着嘴。

可是她仔細一回想，她剛穿過來的時候，每次謝臨風來看她，她都在餓着肚子。

這事兒蕭素兒真不太好解釋，她也不再反駁，隻好接過桂花糕，掰了一半遞給謝臨風。

“那個迦希人……”謝臨風道。

“是那個病倒的商人。”蕭素兒道。

“他們見過咱倆的樣子。他們要抓我……”蕭素兒握着自己手腕上的玄鳥印道，“他們一定知道了我是誰。好在那會兒他們沒有看到小皇叔。”

謝臨風點了點頭，又疑惑道：“可是那幾個人又是怎麼到憑月山的？難道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們……”

蕭素兒搖了搖頭：“以那一隊人的數量，那麼過來不太可能。很大可能是從關口過來的。也許西憑關失守了……”

“不知道貞妃娘娘能不能……”謝臨風喃喃。

蕭素兒喃喃：“可是我們隻能相信她……”

天坑裡有水源，還有幾棵桃樹。他們在這裡光靠這個桃樹至少還可以堅持半個月。

可是半個月後呢？

玉不染不知道能不能帶得兵過來。

蕭素兒不敢保證。

而那些迦希人很明顯是得了什麼情報，有關于她的情報。

“父皇身邊有迦希的奸細。”蕭素兒想通了一切，“他們一定是打聽到了我和小皇叔會來這邊的信息。隻要綁架我和小皇叔，那麼他們就可以要挾父皇。”

“可是當時陛下也隻是說睿王殿下去西林關啊。”

“還記得西林關外是什麼國嗎？”

“厄漠國。”謝臨風答道。

蕭素兒點頭：“厄漠國和迦希國相互勾結。還記得閣主說的嗎？琅琊閣曾将大煦境内的所有月影樹都鏟除了。可是為什麼西林關和西憑關還有。而且都還是在關隘的位置？”

答案呼之欲出。

謝臨風怔然地看着蕭素兒。

“公主，你讓我欽佩。”

蕭素兒卻笑了笑：“就當我在那渾渾噩噩的三年裡魂遊異界，學了許多多東西，又重新回魂吧。”

謝臨風道：“我信公主是最了不得的玄鳥。”

“得了吧。”蕭素兒道，“天天聽殷澤和他師兄說我玄鳥之力什麼的，可是就沒幾次真正實現的。就比如之前，我說下雪，天上真的下雪了。那我說下雨，就真的會下雨嗎？不過是湊巧罷了。”

謝臨風看了看蕭素兒，又看了看天。

天色蔚藍。

果然沒有下雨的迹象。

“你看，我就說這什麼鬼的玄鳥之力就是個忽悠人的東西。”蕭素兒道，“搞不好，就是瀾星苑那些道士為了收買人心，讓百姓都服從于朝廷搞出來的謊言呢。”

謝臨風認真的聽着蕭素兒的話，若有所思。

半天，他才又小心問道：“那身為皇家，要如何管理天下，如何讓百姓信服？”

“還記得顧大人的那個四為句嗎？”蕭素兒看着謝臨風。

謝臨風點了點頭：“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你說百姓因何而造反？”蕭素兒問謝臨風。

謝臨風嘴唇微抽，不知如何回答。

“你覺得他們也是為了無上的權力？”蕭素兒問他，“可是為什麼有很多人在跟随造反者打下天下後，卻又隐退？難道他們不想要無上的權力？”

謝臨風看着她。

“百姓要的是什麼？這個為君者要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能治好國家。”蕭素兒繼續道，“他們要的其實很簡單，隻有四個字：‘安居樂業。’”

“安居樂業……”謝臨風輕喃。

蕭素兒點頭：“如果百姓可以吃得飽，穿得暖，他們為什麼要冒險造反？他們不過是想要一個可以好好生活的環境。如果掌權者給不了，那就換一個掌權者來。你想想，曆史上有多少個掌權者因為昏庸無能被人推下皇權。”

謝臨風不語，隻是默默地看着蕭素兒。

外面的天色漸黑，蕭素兒說得口幹舌燥，她接過謝臨風遞過來的水罐，喝了一口水，又打了個哈欠道：“其實，沒有人喜歡戰争……”

聽到蕭素兒話，謝臨風怔然。

身為大越皇室遺孤，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站到那個位置，他能想到像她這麼多嗎？

蕭素兒身子歪了歪靠在謝臨風的身上：“我困了，讓我靠一會兒。”

不一會，便傳來蕭素兒輕輕的鼾聲。

謝臨風小心摸着機關匣，那上面系着一個碧藍色的發帶。

那是之前她從蕭素兒的頭上摘下的發帶。

手腕處，不禁泛着熱。

謝臨風喃喃：“公主，也許，你比我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