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抱着厚重的《撥開迷霧看未來》走進北塔樓時，她腳步輕快地走着，卻沒發現旋轉樓梯上飄落的茶葉碎粘在她的袍角。

“水仙花茶渣...”特裡勞妮教授突然從煙霧中俯身，指甲劃過克拉拉杯沿的紋路，“你會在一個滿月前收到噩耗。”秋在桌下握住克拉拉冰涼的手，卻看見好友盯着自己茶杯裡扭曲的圖案——那分明是個被荊棘枝刺穿的心髒。

“秋，”克拉拉耳語時睫毛劇烈顫抖，“你未來幾個月别靠近森林。”話音未落，特裡勞妮的玻璃球突然炸裂，飛濺的碎片在克拉拉臉頰劃出血線。

特裡勞妮教授突然安靜下來，她寬大的紗袖拂過桌面，将炸裂的玻璃球碎片攏進掌心，動作輕柔得像在收集晨露。“征兆……征兆……”她喃喃自語，瞳孔在鏡片後擴散成模糊的灰霧，“當銀器自毀時，意味着有人試圖蒙蔽天目。”

瑪麗埃塔的茶杯突然從托盤上滾落，在所有人屏住的呼吸中碎成瓷片。特裡勞妮卻恍若未聞，轉向秋的茶杯時，她脖子上挂的無數串珠鍊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啊！”她枯瘦的手指懸在秋的杯沿上方三英寸處顫抖，“十字路口……黑發騎士……改變你命運的事情終于要來了……”她猛地抓住秋的手腕，“千萬要看清月相！如果你足夠幸運，它會為你指導方向。”

秋打了個寒顫，她後頸的汗毛肉眼可見地豎了起來。教室裡彌漫着一種詭異的寂靜，隻有茶葉在杯底緩緩沉降的細微聲響。

克拉拉始終低着頭，她能聽出特裡勞妮語氣中的遺憾和惋惜。不久前才剪的碎發垂下來遮住她流血的臉頰。直到下課鈴響起，秋才發現克拉拉左眼下方有一道細長的血痕，像是一滴未落盡的淚。

“你流血了！”秋驚呼，手指輕輕拂過克拉拉的臉。血迹已經半凝固，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克拉拉眨了眨眼，睫毛掃過秋的指尖：“隻是小傷口。“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仿佛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壓抑某種更深的恐懼。

秋不由分說地拽起她，“我們去校醫院。”

穿過移動樓梯時，克拉拉的袍角不斷擦過牆上的灰塵，剛剛碎落的茶杯裡濺出的茶葉也粘在布料上。秋注意到好友的右手一直緊握着什麼——那是塊鋒利的玻璃球碎片，邊緣已經割破了她的掌心，暗紅的血順着指縫滲出，滴落在石階上，像一串小小的警示符号。

“克拉拉！”秋強行掰開她的手指，碎片當啷落地，“你這是幹什麼？" ”

克拉拉恍惚地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我看到了……在玻璃炸開的瞬間，”她的瞳孔微微擴大，“有個看不起面貌的男人站在你身後。”

她的思緒完全沉浸在看到的那一幕。

校醫院的門突然自動打開，龐弗雷女士舉着發光的水晶瓶走出來。當她看清克拉拉臉上的血痕時，眉頭皺成了結，“又一個特裡勞妮的受害者？”

“麥克米蘭小姐，如果我沒記錯，”龐弗雷女士說，“這已經是你第四次在占蔔課受傷了吧。”

克拉拉不知所措地看着龐弗雷女士，對于龐弗雷女士不贊同的眼神，她也是腼腆一笑，“我很抱歉。”

龐弗雷女士歎了口氣，“我該拿什麼勸你們這些孩子。快進來，我幫你處理一下臉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