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生長于農家,不清楚城裡的事,微微搖頭就回後廚。
食客低聲說:“袁家是丹陽首富,那位夫人夫家總比袁家差一點,兩家你來我往刀光劍影十多年了。”
聽聞此話林知了毫不意外,先前看到袁公子的衣着就猜到他非富即貴:“怎麼還在一個屋裡用餐?”
食客聞言很是意外:“林娘子不知道?這家店的東家是太子——陛下侄孫丹陽郡王。莫說他二位,知府的公子聽人請他來此用飯也不敢不來。”
林知了險些失态,她猜測過敢在路邊開大酒店的人不簡單,沒想到來頭那麼大,“整個丹陽縣是他的?”
食客笑着搖頭:“不算丹陽縣城,底下鄉民也有千戶,千戶百姓土地都是他的,說句大不敬的話,他豈不成了小皇帝。據說是幾百戶賦稅歸郡王,沒有管治權。”
“他若犯了事,知府可以拿人?”
食客點頭:“可以是可以,但知府會先上報陛下。”
林知了放心下來,在這方地界上有人敢管他,她就不用擔心丹陽郡王得知她擅廚藝而逼迫她。即便她滿腦子食譜,也不值得丹陽郡王涉險。
林知了這次沒有等到申時。店小二見食客吃完就把盤子撤了。後廚堆了二十四個,店小二就來提醒林知了。林知了結了賬,同還在用飯的食客辭行後便回家。到家薛琬剛把飯盛出來。林知了看到主食又是菜飯兩眼一黑。
除了白米粥和白米飯,這家人隻會做菜飯嗎?林知了想了又想,米好像隻能煮粥做飯。雖然可以做炒飯,可這一大家子一頓要用多少米和油啊。
焖飯也可以,但也不如煮粥節省。米還可以打年糕,可是誰有時間啊。
林知了心說還是面好啊,饅頭、包子、馄饨等等。吃上一年不帶重樣。忽然想起米面,白米浸泡後磨成漿,擠掉多餘的水上蒸籠蒸熟後做成粉團再壓成細粉,晾幹後随吃随煮。可惜還是不如小麥簡單。
林知了可以用的錢不多,即便有餘錢也别指望她買雞鴨魚肉。這個家又不是她一個人的,憑什麼她掏錢。她饞了可以領着弟弟去城裡喝羊肉湯。
林知了決定跟薛二哥聊聊,不是說江南是魚米之鄉水土養人嗎,一定有不用錢的東西。
然而在此之前要解決家裡的廢物。大嫂陳文君身懷六甲不能幹重活,平時也不愛出來,林知了可以無視。薛瑞跟林知了同歲,她忙得跟上山下海似的,他天天吃飽往屋裡一鑽,林知了想到這點就來氣。
林知了不止是為她做事薛瑞躲清閑而不快,她看不慣又窮又懶的人。倘若這人跟她非親非故,不占她便宜,林知了也可以無視。
林知了先找二嬸要兩百文錢買折疊桌椅。薛二嬸不舍得兒子抛頭露面,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林知了正顔厲色:“二嬸,我給過你機會。”轉向兩位兄長,“明日請人給她修葺房屋。”
薛二嬸不慌不忙說道:“你修,盡管修,反正我沒錢給工匠。”
林知了毫不意外:“薛瑞,記得今晚睜着眼睡覺。但凡你閉眼,明早醒來定是在隔壁。”
“你什麼意思?”薛二嬸啪的一聲,筷子拍桌上,“大嫂,你就由着她作威作福?”
薛母看一眼忙得腳打後腦勺的三兒媳,沒看出她何時享過福,“同樣的話我跟老二說過,誰把攢的錢拿出來作家用,誰是一家之主。丹萍,往後每日給我八十,免得理兒媳婦日日氣你。”
薛二嬸怒氣頓消。
林知了看向薛瑞:“不要認為你不說話就可以蒙混過去。”
薛二嬸不信夜裡林知了敢叫人把她兒子扔到隔壁,午飯後她回屋給薛琬搭把手。
林知了冷笑一聲,牽着弟弟出去洗手洗臉。
劉麗娘擔心她氣得寝食不安,明日無法去酒店賣桂花藕,猶豫片刻跟出去,低聲說道:“弟妹,事發突然,莫說瑞兄弟,你二哥也不敢相信三弟人在獄中。二嬸說不定認為三弟明日就回來,又因為瑞兄弟不曾獨當一面就想再等等。你說的越多她越認為你有意為難她。寬限她幾日,容她和瑞兄弟緩緩。”
林知了問道:“二嫂認為我該退一步?”
今日賣蓮藕的錢還沒分,劉麗娘可不敢站在她對立面:“我擔心婆婆左右為難。”
“二嫂當真為婆婆着想?”林知了看着她憂愁的樣子,心說難不成不是要當理中客,“二嫂沒有發現嗎?婆婆認為我适可而止就會開口打斷或者讓我做别的。方才婆婆怎麼說的?”
薛母用堵親兒子的話堵妯娌,顯然對薛瑞睡到日上三竿很是不滿。劉麗娘臉上閃過懊惱便問:“真叫大哥和你二哥夜裡起來把瑞兄弟扔出去?”
這種做法未免太粗暴了點。
林知了:“先不說他。二嫂,我出嫁前一直在家裡幫忙照顧豆腐坊,不知這個時節山上有沒有野菜野果。”
“二嬸院裡不是有菜嗎?”
林知了:“想吃點别的又不想花錢買。”
“待會大哥、婆婆和你二哥進城買糧,今日怕是沒時間,明日上午我和你二哥跟大哥上山看看。”
林知了想起薛家兄弟上午出去過:“昨日砍的柴賣了多少錢?”
劉麗娘使個眼色,林知了架起弟弟的雙臂進屋。劉麗娘擔心陳文君聽見了心有不快,日後找機會給她添堵。劉麗娘低聲說:“三十文。”
“這麼便宜?”原身的記憶中沒有煤,說明城裡城外取暖全靠木材木炭。剛需的東西這個價,林知了懷疑薛大哥被騙了,“賣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