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家人在這裡，都會這樣裝束的。尊重和哀悼而已。”海昀避重就輕地繞過了‘認識的人’這個問題。“這次還是我接待你們。你們有問題都可以問我。”

阿楠繞開她往前走了幾步，這裡離案發時間已久，殘餘的氣息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不使用本身的能力，要感應難度很大。阿楠把手沉入湖水中，閉上眼睛。他手心的綠蘿受到木氣和水澤的刺激緩慢地發芽。幾分鐘後便生長出枝葉纏繞在他手臂上——這并非蔭木能力的直接使用，更類似于利用十幹對生物的自然激發。

阿楠抽回手。皺起眉。“還是他。這裡也是他。”

他還在沉思，忽然聽到一片驚呼聲。愕然擡起頭，隻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從不遠處一頭跳進了湖裡，濺起了一大朵水花。

“阿楠别動！”梅梅溫暖的手指按住了他本能想要擡起的手。另一隻手遮住自己的唇，看着湖面低聲說。“起來。”

湖水微微晃蕩了一下，老人被無形的力量拖了起來，緩慢地放到了岸上。

海昀擡起眼驚訝地看向梅梅，目光甚至有些狂熱。“沒想到你竟是言靈師。這世上言靈師可不多……準确說，應該是非常稀有。聽說最強的言靈師天賦甚至可以超過十幹！我們海家一直想招攬都沒有找到門路。”

梅梅忙擺手。“吓，哪有，我就是萬年打雜，隻能在小事上幫忙啦。”

“如果你願意來海家，我們會給你非常優厚的待遇的！我們家族不乏優秀的異能者，在你變強方面也可以提供幫助！”

“言靈師的強大不是好事。”阿楠不高興地說。“你應該也知道言靈師稀有的原因吧，不少死于強大後自身的反噬啊。梅梅現在就很好了，不用變強。我會保護她的。”

說完他拉着梅梅的手往跳湖的老人身邊去了。

那個老人臉色青白，痩得脫了水一般，有異能者扶着他在給他治療。他緩慢地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仿佛一塘渾濁的死水。虛弱地推開扶着他的人，“你們……救我做什麼……”

“您不要想不開……您兒子的死亡，我們海家會給您一大半補償的。”

“人都沒了，我要錢有什麼用……”老人低低咳嗽了幾聲，他滿臉都是溝壑，是極端的苦相。垂着嘴角，顫抖着說，“我隻想跟兒子老伴一起走……你們幹嘛攔我。”

站在附近的家屬有人聞言放聲哭起來。哭的人手上戴着金扳指，四十來歲，一臉斯文，臉皮保養得當，此時卻傷心欲絕哭得像個孩子。“我的小苑啊，嗚……”

哭的人越來越多，都哭着念着自己家屬的名字。

海昀歎了口氣皺着眉。“我不是說過，有些人要優先找人安撫？”

“海昀小姐，沒辦法的。這老人家中年喪妻，就兒子一個親人，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兒子畢業後工作了，在這邊負責人員管理。他死之後，這老人家一直不吃不喝。我們派過心理咨詢師，也派人送過錢。都沒有用……這邊人數太多，有些人情況特殊，善後太難了。”

“那個人呢？”海昀又歎了口氣，指着那個帶金扳指的大哭的男子。

“那個人是我們海家的合作商……死的是他的小女兒。他原本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去年疾病過世了。他的夫人因為兒子的事大受打擊，現在還在醫院裡，并不知道小女兒的事。所以隻有他在這裡。他甚至在黑市用自己的一大半身家發了懸賞令了，隻是沒人接。”

阿楠緊抿着唇沉默着。

“你們海家……這次損失了多少人啊？”梅梅問。

“海家本家現場失蹤人數十一人，已經确認死亡的有五個。”

“這十一個人，也不一定每個都得罪了他。他真正想殺的人可能隻有幾個，結果他卻殺了兩百多人。”

“不，他不止是為了殺人。”海昀緩慢地說。“他是為了示威……你們沒有看到第一現場。所有屍體都被撕開的，沒有一具完整的遺體，最早到的警察甚至都吐了。殺人者是詭之水吧，絕對是他！隻有他才這麼殘忍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