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這話說得有些勉強,你悻悻地收回了手,有些無所适從。不過好在砂金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隻是大手一揮,立馬叫人送了張新床過來。
他們換床的時候你一直站在窗邊。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黑了,你望着沉沉的夜色不由得有些憂慮。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和砂金待在同一個屋子裡大眼瞪小眼嗎。還是直接跳窗,管他現在是什麼高度。
你打開窗戶,濃郁的夜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屋内的氣氛頓時舒暢了不少。你深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撐在窗台上。
“朋友,你真的要跳下去嗎?”
砂金走到你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了一杯紅酒,輕輕搖晃着杯中的酒液。他的臉倒映在潔淨的玻璃上,神情仿佛永遠都是那副輕佻的模樣。
“提醒你一下,這裡可是33層。就算你不擔心自己會不會摔死,也要擔心一下下面會不會有人被你的高空抛物砸到。”
你心生猶豫,就這麼跳下去确實不妥。但是你又不想待在這裡,總覺得怪怪的。
砂金仰頭喝了一口紅酒,低聲輕輕自嘲了下,“不至于連和我待在一個房間裡都難以忍受吧。”
不是,當然不是,就是不知道做些什麼。
砂金喝完杯中的紅酒後,直接在床上躺下,蓋上被子準備睡覺:“朋友,你自便吧,我有些困,先睡了。”
砂金看樣子真是累壞了,沒一會兒你就聽到了他較為平穩的呼吸聲。這家夥睡覺的姿勢還挺乖,不像你似的四仰八叉。
你靜靜看了一會兒,緩緩收回視線。關掉了屋内的燈後,蹑手蹑腳地打開門。看到公司員工亮出來的武器後,你又失望地退回去,再次寄希望于窗戶。
好在外面有根白色的排水管,似乎一直通到一層。你身手靈活地越出窗戶,緊緊地攀住管道,然後順着刺溜刺溜滑下去。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響起,你心底熱血澎湃,險些因為旁邊的窗戶開了而掉下去。好在有驚無險,你還是安全着陸。
大功告成。
夜色濃郁。
你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想起來昨晚的那個賭場。鬼使神差地,你去了那個地方。
不如昨晚熱鬧,但也是座無虛席。你直接上了二樓,星期日和加拉赫還在這裡,一如昨日。
你心底生出些怪異。經過昨晚波提歐那番破壞,他們居然完全沒有任何異常行為,果然不愧是來自匹諾康尼的大人物嗎。
你走到吧台前,極為嚣張地要了一杯酒。
加拉赫擡頭望了你一眼,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不招待未成年。”
你哪裡看上去是個未成年了!
加拉赫為你調了一杯果汁:“還是這杯适合你,老姐。”
老姐什麼鬼!
加拉赫看出了你的憤憤不平,“我如今剛滿十四歲,你看上去也就比我大兩歲的樣子。不滿十八歲,未成年。”
“不滿十八歲,雇傭童工!”
加拉赫覺得有些好笑,“我十四歲,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
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中年男人體型,渾身上下撒發着雄性荷爾蒙的氣息。
現在小孩子都這麼早熟嗎!
你憤憤地坐下來,極其不情願地開始喝那杯甜不拉叽的果汁。
“你喜歡彈鋼琴嗎?”加拉赫指了指坐在鋼琴前的星期日,“要是喜歡的話,陪陪那隻小鳥兒。那孩子像是受了打擊,這幾天一直在彈,彈到手指滲血也不停。”
你知道他指的是星期日,聽到那孩子三個字忍不住瘋狂吐槽。人家雖然看上去比加拉赫年輕,但是起碼年齡肯定比他大。
“我不會。”你如實說出内心的想法,“但有人教,我可以學。”
加拉赫:“?”
他頓時笑了:“你的目光倒是放得長遠。”
鋼琴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加拉赫也就是說說今天的事情,沒想到你一開口就是無底洞。
“當然。”你毫不愧疚地承認了。
“你要是想學,可以去求求他。”加拉赫似乎對星期日很了解,“那孩子心軟,見不得别人受苦。”
“啊?”
怎麼聽起來又是個有故事的人。
你來庇爾波因特難道就是為了聽故事的?
衆生皆苦。
但你不是聖人,能救幾個呢。
鋼琴聲戛然而止。
“聽說閣下來自垃圾星。”星期日站起身來,“那裡還有閣下的很多兄弟姐妹。閣下一個人出來闖蕩,為他們謀幸福。此等行為,無不讓我心生敬佩。”
你哪裡受得住“閣下”二字,從座位上站起來,連連後退,将這兩字還給他,語氣都客氣了起來:“閣下折煞我了,在下不過一個小小的垃圾桶,算不上什麼佩服不佩服的。”
星期日抿唇笑着,腦後漸漸浮現出一個極為耀眼的光環。
是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