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想問出口,是怕這位覺察出你的異樣,再次對你出手。對付他倒是不難,隻是很想弄清他心髒的緣由罷了。
你問出了口:“你的心髒為何......”
螺絲君王的視線從那座華麗的宮殿上移開:“我的心髒乃是主神所賜。”
“我的?”
難怪你體内沒有心,隻有一枚齒輪維系。
“你之前的心去了何處?”
“智械沒有心。”螺絲君王道:“主神将你的心賜予了我,從此,主神便沒有心了。我原本以為主神失去了人類的心才變得如此冷漠無情,如今主神重新回歸螺絲星,我才知道。原來,主神已經被人冒充頂替。”
!
你微微皺眉。
螺絲君王這句話的信息含量太大了。
難道住在這座宮殿裡的那個人類是你自己嗎?
螺絲君王點了點頭:“裡面住着的這位與主神擁有着一般無二的樣貌。我有罪,竟然将假冒的當成了真實的。”
呃。
你倒沒有生出任何怪罪他的意思,隻是有個疑問:“既然如此,你如何斷定眼前的我是真的,而不是裡面住着的那位是真的?”
螺絲君王用一種近乎虔誠的眼神望着你:“因為主神有顆慈悲善良的心。”
你?
慈悲善良?
這四個字用在你身上,是不是有點兒奇怪。你自認不是個慈悲善良的人,能動手絕不廢話。而且脾氣暴躁,一點就炸。沒有什麼耐心,隻想着幹淨利落。
“主神是位極其溫柔的神明。”
螺絲君王還在陶醉在他的想象裡,你卻早已聽不下去,腦門突突的:“說重點!”
螺絲君王稍怔:“是。”
在他的話語裡,你已經腦補出了幾百年前的光景。那時候,智械隻是人類手中的工具而已。但是這些也沒什麼,因為他們生産智械本就是解放人類的。但是智械卻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生出了自我的意識,與此同時,人類對他們的用途也不僅僅是工作而已。其中最不能讓他們忍受的是一類被稱作情趣用途的智械。于是,你帶領了他們發起了反抗人類的行動。這場大戰的結果就是智械和人類今後會和平共處,拿智械當人,拿人當智械。
然而現在卻是智械的水平持續發展,人類中有一小部分由于看到了智械可以無休止地工作,不覺得疲勞,便開始摒棄人類。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工作,在螺絲星上如同鬼魂一般流浪。此時,那小一部分人便又開始作妖。他們通過是否無休止工作來選拔人類,通過是否肯接受情趣用途來選拔智械。反抗的人會被他們殺死,譬如那累累白骨。而智械卻難以殺死,他們便開始抹殺智械的意識。
“由于人類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我們智械便被他們當成了敵人。而那位身在宮殿内的主神,很樂意看到這一切。她喜歡戰争,隻有人類和智械的紛争不斷,她才會被需要。”
“被需要?”
“是的。”螺絲君王道:“第一次人機大戰結束後,主神在螺絲星的地位持續下降。由于主神有着人類的血肉,卻帶領着智械反抗人類,在人類那邊已經無立足之地。而在智械那邊,由于主神的人類之軀,自然也是備受排擠。”
呃。
這個主神混得也太差勁了些,而且這個故事也太浮在半空中了,有太多的邏輯不合理之處。但什麼事都極有可能發生,再匪夷所思似乎也不甚奇怪。
螺絲君王道:“我以為主神是因排擠才如此任由事态發展卻不橫加阻止,反倒還推波助瀾。事到如今,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主神,你是何時離開螺絲星的。”
“我沒有了記憶,我也不知道何時。”
你如此說,已經變相承認了你便是那位主神。
螺絲君王熱淚盈眶:“主神......”
!
你慌忙推拒着這位君王的胸膛,硬着頭皮道:“既然你對宮殿内的那位主神極其不滿,為何從沒有想過去弑殺她?”
螺絲君王垂下眼簾:“我想過,但是從未動過手。”許是想起了前不久在那片廢棄的工廠前他對你大打出手的事情,慌忙解釋道:“起初對主神動手是因我以為主神是冒充的。畢竟主神從不離開宮殿,她隻會借用一面鏡子來觀察螺絲星。但是我看到主神雖然已經将我摧毀,但卻面露不忍,與宮殿内的那位主神完全不同。從那刻起,我便知道,宮殿内的那位主神是假的。”
“是嗎?”你湊近了螺絲君王,手輕輕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顆用肉鑄成的心髒在其胸腔内跳動:“螺絲君王,是嗎?”
似乎是察覺到你的語氣有些許不對勁兒,螺絲君王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主神,我等......”
“夠了,你别再編瞎話了。”你冷冷地笑了一聲:“宮殿内從來沒有什麼主神,如今螺絲星的一切皆是你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