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的名字記下，謝吟年正欲收筆蓋筆帽，喬意柔不知從哪來的，不聲不響就到了面前。

謝吟年繼續蓋筆，他本能以為喬意柔是來找他聊天說話的。

秋思卻沒他這樣大條，喬意柔進入視線的那刻起，她沒由來地心往下沉。

她瞬間轉頭看向後面。

對了，喬意柔也坐這一列。

秋思頭轉回來的一瞬，果不其然，喬意柔去推謝吟年蓋筆的手。

“诶，還有我呀！”喬意柔睜圓眼睛，聲調都不自禁地高了一點。

謝吟年看着她兩秒鐘，反應過來，問：“你也想當？”

喬意柔乖乖點頭，“嗯。”

待到喬意柔離開，登記完名字的謝吟年和秋思對視一眼。

沒有什麼濃烈的情緒，不知是否如臨水自照，彼此眼底都是平淡，隻不過秋思略微不同，有着些許不抵眼底的冷。

秋思方才的氣焰與勇氣偃旗息鼓，突然覺得心又冷又木，連疲憊都說不上。

她移眼望向窗邊，不願意去接收謝吟年的目光，憤怨也好，悲情也罷，細細想想，好像都不是那麼有資格。

秋思想起坐第一組時，她怕熱，希望通風，所以總是叫謝吟年打開窗子。而喬意柔怕冷，總要謝吟年關窗。

秋思每次都是一樣的話：“别管我，你依她吧。”

而這次，謝吟年來問她想法時，她依舊隻能是那句：“随便你。”

謝吟年側目，靜靜看了她一會，時間也不過三四秒鐘。

說實話，從她強硬擠出的笑容裡，他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

所有名字做好了登記，一天時間，謝吟年已經把最終小組長成員名單列出來了。

他到辦公室給何延清過目，何延清點頭說沒問題之後，他才在第二天到班上公布。

也不是什麼多大事，趁着某節課課間十分鐘休息，謝吟年到講台念名字。

“第一組第一列組長，孟琪。第一組第二列組長，展悠。”

結果已定的事，秋思仍然一手心汗，正緊張着，謝吟年聲音緩緩入耳。

“第二組第一列組長——秋思。”

半秒鐘的事，謝吟年和秋思同時擡眼，目光撞一塊兒。

看見秋思呆呆地看着自己，謝吟年莫名覺得有點想笑。

直到謝吟年已經念到後頭的名字了，秋思還沒回過神。

她柔柔地擰了擰眉，不肯松開，眨眼頻率加快，是不可置信的。

她胸懷熱意，在心裡給自己畫的故步自封的圈一點點淡化，幾乎匿迹。

心跳依舊莽撞，卻不再是自作主張的喧嚣，而是腳踏實地的安穩。

——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下課，到了晚飯時間。

今天謝吟年也落了單，獨自往食堂去。

秋思刻意關注着他的動态，在他後頭不遠不近地跟着。

進食堂後，謝吟年到窗口打完菜找個位置坐下，秋思緊随其後。

她佯裝無意，端着盤子坐到謝吟年斜角的餐桌。

謝吟年無意擡眼便發現了她，兩人熟稔地很快聊了起來。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但都對小組長最後為什麼由秋思擔任這一事閉口不談。

雖然是在吃飯，但氣氛依舊不冷場。因為都是熟人，所以少了很多從前的尴尬。

至少謝吟年是這樣覺得的。

但但凡謝吟年用心些，就能即刻明白秋思的刻意為之，有多少話題由她不動聲色地挑起，她吃飯速度又比他慢下多少。

謝吟年都不曾察覺。

吃到後半段，喬意柔和朋友也端着盤子過來了。

大概是看到秋思這個同班同學，喬意柔自來熟地就坐在了秋思身邊。

秋思脊背都僵愣住了。

面帶微笑地互相打過招呼後，方才與秋思聊了那麼久的謝吟年這會突然蹦出來，跑到秋思對面坐下了。

秋思還停滞在尴尬之中，沒想太多，剛才顧着講話飯也沒吃幾口，此刻趁着空，專心扒飯。

耳邊聽見謝吟年和喬意柔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語氣根本聽不出親密，甚至都沒有剛才和自己說話時自然。

秋思抑制不住，陰暗面蹭蹭豎起，嘴角的弧度是悄悄的，心底的喜悅是肆烈的。

直到，直到謝吟年說起這次選組長的事。

謝吟年像是無意提起，又像是蓄謀已久的解釋，他坐在秋思正對面，卻面朝喬意柔，他娓娓道來：“何老師這次選的組長需要幫他分擔一些事情，可能要占課餘時間。你是走讀，可能會耽誤你，秋思是住宿，更方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