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苦情不能成為長久的生活旋律,秋思沒有理由埋怨任何人,咽下去還是得過明天。
兩人相處如常,謝吟年自然不會有變化,而秋思,心酸的時候就盡可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高興的時候就多樂呵樂呵。
今晚曆史晚自習,要進行考試。
秋思今天作業比較多,得了空閑還得背書,一天都忙得一塌糊塗。
課間謝吟年去了趟何延清辦公室,他一直是年級排名佼佼者,任教高二的大部分老師也都認識他,所以哪個辦公室他都有辦法晃蕩兩圈。
回來後,他立刻把消息傳給秋思,“今晚曆史考試開卷。”
“真的假的?”秋思下意識存疑,高中以來可從沒有過,但又忍不住希望這是真的。
謝吟年讓秋思信他。
“你從誰那聽來的?曆史老師麼?”轉念一想,“不對,曆史老師肯定不會提前告訴你啊。”
“确實是小道消息,但絕對穩當。”謝吟年擡手把她書合上,自信挑了挑眉。
說真的,秋思也累得不行,作業本就寫不完,曆史突然來個考試,要背的東西還不少,磨人又耽誤時間。
人對抵觸的事好像總是這樣,書一合上,人就瞬間失去了再次翻開的力氣。
但秋思仍不放心,左思右想,琢磨來琢磨去,擱手邊的書不知被什麼事一打岔就徹底放下了,一放下也就忘記了。
或許真被謝吟年那話影響了,潛意識覺得有東西墊着底,總不會有事。
晚上曆史試卷一發下來,全班安靜下來,老師也靜靜搬一根椅子,坐在講台上批改别的班的試卷。
秋思眉眼緊湊在一塊,不可思議盯着老師,多麼希望他此刻能說句話。
但老師沒有,老師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她心底一沉,扭頭看向謝吟年,無聲質問。
謝吟年勉強與她對視,目光閃爍,也是一言難盡。
哪還有時間在這耽誤,秋思匆匆寫完名字班級,好在題目還沒到令人發指,使她兩眼一黑的程度。她還能應付,但成績就不用再抱有一絲幻想了,不被老師問責就是唯一的祈禱。
謝吟年個子高些,想瞄一眼秋思的試卷還是不難辦到的。
雖然是秋思自己選擇相信,但歸根到底是被自己連累,謝吟年想着能否彌補一下。
他記憶力不錯,課上聽得認真,做幾道選擇題還是沒問題的。
他瞄一眼秋思的試卷,有幾道自己有把握的選擇題,秋思都沒選對。
謝吟年夾緊手臂,用手肘碰碰她,想要用手勢和口型提醒她改答案。
待秋思側過頭來看他時,謝吟年突然想起什麼,又縮了縮胳膊,示意自己是無意撞到,秋思看了眼,回過頭繼續做題。
謝吟年想起從前有一次自己告訴秋思正确答案,秋思知道了卻沒有更改。
他知道她骨子裡還是要強的,明知而再犯,屬實冒犯。
他思緒剛要收斂,又不受控制地回憶起,哦,那好像還是兩個人第一次說話來着。
……
考試一結束,就是秋後算賬的時刻。
秋思一字不發,獨獨丢了個比西伯利亞寒潮還冷的眼神給他。
謝吟年合手作揖,姿态擺低,“錯了錯了。”
其實情緒早過去了,而且到底不是大事。
算這麼一筆賬無非是借題發揮,鬧鬧氣氛。
謝吟年認錯是情商,秋思不拿喬見好就收是分寸,和明事理的人相處起來還是舒服。
笑笑鬧鬧是一天,吵吵鬧鬧也是一天,兩個人東拉西扯幾句,又到後面接了個水,這不也算有趣的一天。
——
周日下午放假休息,謝谧然工作壓力大,想着謝吟年上學也辛苦,便帶着謝吟年到電玩城玩了一下午。
玩完,姐弟倆在外面吃完晚飯,謝谧然開車送謝吟年到學校。
謝吟年下車時一手提着書包,問駕駛座的謝谧然:“你真不要了?那我随意處理了?”
謝谧然說:“太多了,我已經挑了我喜歡的留下,剩下的随你處理。”
謝吟年這才摔上車門,心中腹诽,不喜歡不知道别抓?他這提一書包戰利品算個什麼事。
謝吟年無奈回到教室,想從書包裡拿本書都抽不出來,全被一團紅橙黃綠青藍紫擠着。
他氣憤地拔出來一坨紫色的,下意識放在桌面上。
秋思被他的動作吸引,以為他把什麼拍桌上,扭頭一看,一個紫色的娃娃。
還挺可愛,但秋思陰影太深,她小心翼翼問:“又是給喬意柔的?”
謝吟年反應過來,趕忙把娃娃塞回去,連帶着語氣都有點硬巴巴的,“不是。”
秋思笑得心知肚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哪來的?”
謝吟年眼神一亮,找到了救主一般,他試探着問:“你要不要?我姐今天下午抓到的。”
秋思張手伸過去,“那你給我呀。”
謝吟年給她,她拿在手裡觀摩把玩,這個娃娃跟水杯差不多高,絨毛軟乎乎的,“這叫什麼?你知道嗎?”
謝吟年回憶下午謝谧然嘴裡念叨的名字,“叫什麼,什麼寶貝,還是貝兒的。”
什麼寶貝貝兒,秋思聽着怪别扭的。
謝吟年又把書包塞給她,“喏,還有一書包,你喜歡的都可以拿走。”
秋思差點沒跳起來,如臨大敵,連忙抓住他的手推開,眉心擰着,“你的書包上回放地上了,洗了沒?”
謝吟年聞言一愣,氣笑了。
他嘴唇直線上揚,眯住眼睛,而壞笑的狀态讓他猶如一隻仗着優勢玩弄地面獵物的雄鷹。
他順勢而為,一把把書包擠進秋思懷裡,“沒洗”二字說得理直氣壯。
秋思真要大叫了,她一邊撅着屁股向後,一邊狠狠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往前的手,但謝吟年不卸力,她是抗争不了的。
她氣急敗壞,壓低聲線但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謝吟年!”
她擰着眉,眼睛卻不顯兇相地瞪他,不算示威,不算恐吓,更像是仗勢。
仗的什麼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