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知後覺的感到了害怕和寒冷。他的身形跌倒在泥土裡,眼前一陣眩暈,眼睛閉上又睜開,手指和身軀在不自覺的顫抖。
他張了張口,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是神明,一定是神明的力量!
【是黑山羊母神,還是災禍之主?】
【新人運氣真好,該不會是癡愚之神的天選吧?】
【關注這麼久了,終于又要有神眷者産生了嗎?還是一個新人。】
觀看着這一幕的觀衆,似乎同樣意識到這一點。不斷将彈幕發出,做出推測。想要見證新的神眷者的誕生。
但林源在最初的激動之後,卻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神明力量的眷顧。更沒有任何成為神眷者的異象與标志生出。隻是在他身後,有什麼發出聲響,掉落在地。是......
【搞什麼啊,不是說成為神眷者,獲得神明眷顧之後,身體會發生相應變化嗎?】
【就是,白激動了。還以為新人有什麼奇遇呢!】
【等等,剛剛......】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林源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強行克制了回頭的念頭。終是在一無所獲之後,控制不住的将身形放松,心中生起莫大的荒謬與絕望。
“怎麼辦,應該怎麼辦?我是真的要永遠留在這裡,死在這裡了嗎?”
懸浮的眼球之下,林源的精神一點點走向崩潰。
這并不是林源的心理承受能力過于脆弱,實在是在這神棄之地中多呆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沒有覺醒、沒有神明眷顧的普通人而言,都是一場淩遲。
【主播能夠撐到現在,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啊,主播還是個大學生。】
【大學生?我看是被保護得太好的大夏巨嬰!】
血紅的彈幕中,有人表示理解,有人發出嘲諷。更有人怼天怼地,表示如林源這般弱者,浪費糧食的垃圾便應該抹脖子自殺。
林源的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無視那些彈幕的影響,快速的起身、向前,不斷奔跑,直至找到有光的地方,找到能夠給他提供庇護的地點。
可事實卻是林源終是轉了身,将目光落在了身後。
将他如貓戲老鼠般戲弄,将他追逐,使他走向絕望與崩潰的詭異終于在他眼中顯露出了真容。
是一張古老的、幹癟的動物的皮。皮上密密麻麻的,有無數的眼。眼中,是說不出的恐懼與茫然。
【ta們...我是說這些眼,看到了什麼?】
懸浮在林源身側的眼球忠實的将一切記錄,彈幕中有人問出疑問。
詭化了的皮上,那些眼的恐懼與茫然有如實質,是如此清晰。将林源的心髒一寸寸攥緊,叫他陡然意識到,更大的危險已經來臨。
是什麼?林源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手下意識的将詭化的皮拿到手中。指尖不自覺的,碰到了一截冰涼的......
鐵器?箭頭?
林源瞳孔瞪大,有畫面在那一瞬間傳到他的腦海中。
是一個身穿獸皮戰袍,身形高大,肌肉虬結如龍蟠的身影正在一點點的、沉默的打磨着他手中箭矢。
血與火的氣息撲面而來。下一刻,林源看着他箭鋒所指,是猛虎,是豺狼,是山嶽一般的妖獸,是懸挂在高天之上的......
林源擡手捂住眼,眼淚混雜着血迹控制不住的從他眼角滲出。
萬籁俱寂,一片隻能聽到他自己心跳的寂靜中,他聽到了腳步,聽到了聲響。聽到了男子溫和有禮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
“你好,請問可以把你手中的箭矢,還給我嗎?”
那是......那或許是一個人。
一個正常的、有着體溫的,還沒有死去,沒有詭化的人。
那人彎腰,從林源手中拿走了箭矢。而在那短暫的接觸中,林源感受到了他的呼吸,聽到了他的心跳,觸碰到了他指尖的溫度。
那必不可能是一個詭異,一個人形的、強大的詭異。
“你是誰?請問你可以收下我,讓我跟着你嗎!”
林源憑感覺急切的抓住了他的手,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隻要您能夠帶我走出去,我......”
林源将那詭化的動物的皮放在他的手上,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想要拿出更多的籌碼。他模糊的、眼前仿佛存在着重影的視線中,樣貌俊美的年輕人對他輕笑。
“你好,我叫江辭。是你接下來的......同伴。”
似有若無的,江辭似乎對着懸浮在林源身側,閃爍着彈幕的眼球看過來一眼。
密密麻麻,正在不斷讨論、猜測江辭身份的彈幕一寂,出現大片的停滞與空白。直至有人發出文字。
【他是不是能夠看到彈幕?看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