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一怔,“你不要胡說,誰哭了?”
晏空青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他抹去楚蘅那些眼淚,壞心眼地将手指貼在楚蘅臉頰之上,用行動告知楚蘅是誰在哭。
【該死,怎麼還哭了,好丢人啊,楚蘅。】
楚蘅攥緊拳頭,緊緊抿着唇,并不想承認。
“身為魔君,我很無能,對吧?”楚蘅雙眼通紅,糾結與自責,不斷翻攪着他的内心。
不想麻煩的人最終還是被牽扯進來,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都不是楚蘅想要見到的。但楚蘅空有魔君虛名,毫無手段,隻能被長老們拿捏三寸。
晏空青嗯了一聲,默認這般說法,“确實無能,身為魔君,就該利用好所有能利用的東西,掌控好所有必須掌控的人,你都沒有。所以你說你無能,我贊同。”
這樣的獨特的見解倒是令楚蘅驚訝,他專注地看向晏空青,豎起耳朵。
“撿到我,又不圖我的身份,此為無能其一。嘴上說着利益交換,實際所作所為都超過了合盟的界限,不論是柴應元還是我,此為其二。身為魔君,對待手下從無魔君之架勢,此為其三。”晏空青看着楚蘅的眼睛,嚴肅而又認真。
那些滾燙的液體源源不斷地流出,一雙明亮如珍珠的眼睛也被洗刷得幹淨,卻毫無停止的意思。
晏空青不由笑了一聲,“你的本體是龍嗎?怎麼這麼多水,止也止不住。”
聽見此話,楚蘅才回過神來,也不講究什麼,直接就着衣袖,将臉上那些淚痕擦了個徹底,随後悶聲道:“不是龍。”
“成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嗎?你可是神君,遲早會回去。雖說一紙婚書困不住你,可我也不能保證你能在長老手下全身而退。你怎麼想的呢?”
楚蘅是真的在為晏空青擔心,也是真的不能理解晏空青的想法,此時此刻他的内心還在天人決戰,一邊為着以後的事情焦心,一邊則十分不道德地松了口氣。
晏空青倒是沒有考慮那麼多彎彎繞繞,以後的日子他好像從未想過,隻不過是一天一天過着,和楚蘅一道鬥法,也算的上有趣。
因此,對于楚蘅顧慮之事,他并不苟同,試想一個毫無記憶,一片空白的腦海裡,有那麼一束豔色,任誰都不忍心讓他黯淡下去。
“想便是想,你楚蘅什麼時候有這麼多顧慮了。”晏空青說得風輕雲淡,順手捏住楚蘅的衣袖,“走了,去換一身。”
楚蘅有些錯愕,默默接受了這種稱贊,跟着站起。剛起身,小腿處便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感,楚蘅嘶了一聲,“且慢。”
“怎麼?”
估計是前幾日撞到的,楚蘅擺了擺手,“沒事。”
晏空青并不買賬,很是自然地朝楚蘅伸出了手。
楚蘅也不是那種弱柳扶風似的人,隻不過一時站起發力不當,并無大礙。但看着晏空青熟練的樣子,他又忽然轉變了想法,将手搭了上去,“算了,就當是提前适應了,夫君。”
……
之後的幾日,楚蘅每日都被三位長老纏住商讨婚事具體事宜,忙得焦頭爛額。本就對他們心有怨怼,現下更是加深了楚蘅内心的不滿,他隻能默念着晏空青所說之話,為了魔族,為了日後,好好忍着。
整個魔宮都陷入一種忙碌的氛圍之中,誰也沒有閑下。芫華跟着斷惡,和魔族侍女一起裝點婚房以及最重要的舉行大婚的的宮殿。
柴應元也是第一回親曆魔族婚事,成婚的還是他看着長大的玄淩。雖說剛得知這消息時,他還震驚無比,被楚蘅嘲了個體無完膚,但最終還是成功接受了這事,并自發地開始拟制拜帖。
依照成婚雙方意願,魔君的第一回大婚免去了三書六禮,但依舊無比隆重。
成婚前夜,楚蘅和晏空青在各自的寝殿内,被侍女牢牢看住。
楚蘅望着自己的的寝殿,看着那件精心縫制,并被法術加以賜福的大婚服飾,久久未眠,隻覺得剛閉上眼睛,但下一刻就被斷惡叫醒。
晨光熹微,透過雲層,灑在血月宮的每一處角落,正中央的大殿被隴上一層柔和的金輝。紅綢從飛檐垂下,随風輕舞,宛如一道道火焰。
楚蘅身着紅袍,韶光流轉,照得本就出塵的臉更加俊朗。頭頂冠冕,十二道冕旒遮住他的眉眼,楚蘅站在大殿最高處,看着晏空青拾步而上,立于自己身側。
晏空青頭頂華冠,與楚蘅的裝束别無二緻,隻是面前少了冕旒,而改換成精心制成的镂空面具。其上刻着魔族最尊貴的聖花——幽冥魔蓮。
楚蘅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微笑,伸手和晏空青的手交握在一起,看着很是平靜,但隻有震耳欲聾的心跳和沁濕的手心告知他的緊張不安。
【好多人……】
【晏空青這身怎麼這麼好看,我應該也還可以?】
【臭長老,說快點啊,我待會要是忘記流程了,那不完了!】
晏空青略帶安撫地用手指在楚蘅的手背上點了幾下,而後便靜心聽着長老的祝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