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看着眼前幾人的一連串招數,服氣地鼓起掌來。
柴應元一臉得逞的笑着,從長相到性格完全不像是個四千餘歲的老人,所做之事完全就是為老不尊。
晏空青身披寶藍色大氅,内裡一身素白,臉色相較昨日有所好轉,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楚蘅挑眉看他,有些意外,短短時間,他倒是學會了裝柔弱這套,竟還夥同柴應元來诓騙自己。
斷惡和芫華已經進去,現在再說什麼也都是無用。生于幽冥的斷惡重回幽冥,在安全方面自不必多說,而芫華本身法力高強,她們二人結伴也應是能保護好自己。
無奈之下,楚蘅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恰好終試開場,三長老所擺陣勢浩大,立于三方,正中央那處空了出來,楚蘅理了理衣襟,邁步向前。
四位入試者站成一排,身上統一穿着青墨色的交領長衫,手上均帶着護腕,方便作戰。
領頭的負責占吉蔔卦的魔族術士立于左側,帶着面具,其上是巫族的圖騰,極緻的明豔與極度的灰黑相結合。
那人在楚蘅立于圓台上後,便開始了占蔔,手上的鈴铛發出沉悶的叮鈴聲,仿佛是深黑的雨夜頭顱落地的聲響,聽得楚蘅很是不适。
占蔔完,那人便躬身行禮,說着什麼不知所雲的長篇大論。
無非是些什麼兇吉之兆,但最終不過是些阿谀奉承之話,即便蔔出大兇,楚蘅料這些術士也萬不敢實話實說。
“……觀此卦象,龍蛇混雜,是非難辨,風雨欲來。不過命運輪回,至善至惡,謹慎為上。”那術士最後說了這麼一句話,倒是引起了楚蘅的注意。
聽起來不像好卦,也不算壞卦,很可惜,楚蘅是個無神論者,社會主義的擁護者,從不信這些,聽過就算。
楚蘅微微颔首,發冠上的倆绺紅色流蘇垂在臉側,随着這個動作前後搖晃。
他緩緩開口,“幽冥一開,試題開始,無可轉圜。每人身上都有一枚晶石,有追蹤護身之效,可擋一次緻命攻擊。若是實在抵擋不住,即可捏碎晶石,回到此處。”
世有傳言,幽冥魔蓮靈力充沛,于提升修煉極有效用,但自身逃脫能力極強,常設障眼法,動作極為敏捷,罕見之極。此次終試便以魔蓮為試題,誰若是能找到并将魔蓮帶回,用時短者,為榜首。
“本座會同你們一起進入,但不會提供任何助力,結伴也好,單獨為戰也好,請銘記最終勝者唯一。切不可拿性命相搏,一旦情況不對,即刻捏碎晶石。”楚蘅頓了頓,擡手一揮,面前便現出一條豎着的裂縫,形狀和被刀.割開的皮囊一般。
“幽冥已開,結果未定,祝諸位一切順利。”
進入幽冥之後,才知别有洞天。
楚蘅吸了一口氣,沒有預料到幽冥之地是面前這個樣子。
靈力光點浮在半空,點亮了整個幽冥。放眼望去,視線所見之處遍地繁花,說不上種類的草和高聳的環抱之樹以一種奇異的方式纏繞在一起,籠罩住整片天空,其名幽冥,但恍若仙境。
他不禁扭頭看着身邊的兩人,卻并未從他們臉上看到任何驚訝的表情。
柴應元見狀解釋了一下,“那什麼,你也知道,神族一向對魔族很是關注,總會有辦法的。”
說着說着,柴應元便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飄忽,語氣弱弱。
楚蘅覺得有些想笑,随後看向晏空青,又想起晏空青一向冷靜,沒等晏空青張口便給定結論,“算了,你一向如此,走吧,找魔蓮要緊。”
晏空青隻好将準備好的話咽下,跟在楚蘅身側。
眼前隻有一條路,三人向前走去,一個時辰内他們除了看到些奇珍異草,找不到任何魔蓮蹤迹。
“這一頭霧水,怎麼找?”柴應元問。
楚蘅一頭腦熱便跟着進了這裡,實際上他連如何尋到魔蓮都毫無所知,魔君的手劄上也沒提及,隻有零星幾本書上有過記錄。
“據說幽冥魔蓮喜鮮血。”楚蘅說着,下一秒便舉起手來,卻被晏空青一手拉住。
楚蘅不解,鼻腔中發出一個氣聲,“嗯?”
晏空青抓着楚蘅的手并未放松,“不急,你聽。”
空氣中有一股鐵鏽味彌漫開來,潮濕又腐朽,望不到邊緣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極速靠近,悄悄移動略過巨樹,發出咚的悶響後,引起一陣紛亂的鳥鳴,而後又歸于寂靜。
寂靜逐漸加深,四周仿佛被一種無形的氣場籠罩,壓迫感由上及下,楚蘅隻感覺胸腔有股氣在四處亂竄,不能吐出又吸收不下。
而這時候,鐵鏽味愈加濃重,他也意識到一個事實:那恐怖的東西,還在悄然逼近。
“什麼東西?”楚蘅輕聲開口。
晏空青搖頭,手上的力量又加重幾分,卻又拿捏着分寸,并不讓對方感到疼痛。
柴應元跟着放低聲音,“好濃的血味,難道那四人中有誰放血,為的是引蓮出洞?”
……
四人進入幽冥之後,壓根沒想着合作,每人都是個頂個的高手,又一貫眼高于頂,在入口處沿着眼前唯一的那條路走到裡後,各自朝着四個方向往内裡走去。
離甲、複乙、蒙丙、巽丁分别往東西南北走去。
“魔蓮嗜血”這一消息在他們四位入試者面前近乎透明,但此法實為下策,不到萬不得已必不能使用。
離甲往東邊走了約莫半刻鐘,最後毫無所獲,甚至隐約間感覺眼前的路似曾相識,陷入了一個怪圈循環。
離甲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小孩一向體熱,妹妹手掌的溫度仿佛還在上面存留,耳側好像還能聽到妹妹欽佩的聲音。
“哥哥,終試是什麼意思啊?”
“嗯,你還小可能不懂,簡單來說,如果我赢了,那以後你就可以天天吃糖串了。要不要哥哥赢呢?”
“要!但是哥哥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