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細細聽來,每一句都隻有簡單的四個字:生辰喜樂。
望不到邊界的熒光通往後山,那裡除了隐沒的魔界的墳冢,一片荒蕪。
終于到了盡頭,晏空青拿過最後一枚鈴铛,輕輕撥動。楚蘅的聲音再次傳來,明明一刻鐘前才剛聽過,卻好似過了許久,讓晏空青異常想念。
“生辰喜樂,晏空青。”
鈴铛裡收錄的聲音和現實中的聲音完全相合,晏空青猛地擡頭往前看,不出所料,看見了盡頭那處被光點簇擁着的楚蘅。
他一襲紅衣,不論是垂下的流蘇,還是頭頂的發冠,都在與晏空青相配。
楚蘅彎着眼睛,踱步向晏空青那邊靠近,“等你很久了。”
“你……”晏空青感覺自己的嗓子無端發緊,即使是毫無印象的生辰禮,也讓他心生期待。
楚蘅擡手一揮,眼前的景象乍變,結界消失,那些熒光照不見的角落也全都顯現出它們的真面目。而楚蘅攤開右手,将一枚月牙形狀的鑰匙塞進晏空青攥緊的手中,很是豪氣,“送給你。”
手心的月牙溫潤無比,其上殘存的溫度一陣陣傳入晏空青心底,他轉過身,看着眼前近似改天換地的後山,說不出一句話。
平地生出一池,冒着淡淡霧氣。而池中有一亭,形狀和神界類似,若不是池中隻有滿滿的蓮葉錯落,而無一株蓮花盛開,晏空青都要誤以為楚蘅偷進神界,将那兒的天池搬了過來。
晏空青久久不言,楚蘅一顆心又随之吊起,他試探性開口。
“我問過柴應元,你今日化形。雖然你不記得,但我想也是值得慶祝。思來想去,你好像沒什麼喜歡的,唯有這天池,陪伴你數年孤寂歲月。天池我沒法搶來,隻好照葫蘆畫瓢,做了個赝品。”
“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楚蘅抓住晏空青的左手,輕輕搖晃,“如若你不那麼喜愛,我也是可以接受,大不了我再想想。”
晏空青記憶裡最為清晰的便是天池,如楚蘅所言,那是可以稱作是家的地方。午夜夢回,零星的記憶碎片湧入腦海,神界的寝殿,無邊的墟空,但楚蘅不在,那便隻有這裡最讓他安心。
他緩過神來,回握住楚蘅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很喜歡。”
“哦,”楚蘅摸了摸鼻頭,不禁笑出聲,他拽着晏空青往亭中走去,步伐輕松,聲音也變得輕快,“看看有沒有不對的地方,我可是問了柴應元很久!還有,我沒往這裡放蓮花。你要不要猜一下為什麼?”
“沒找到?”晏空青和他在亭内石凳上坐下。
“不是,”楚蘅有些不好意思,他舔了舔唇,眼睛瞟向遠處,“那什麼,已經有你這朵蓮花了,不需要其他。”
晏空青愣了一下,然後任由無邊绯紅爬上耳廓,“楚蘅,你……”
今夜的楚蘅很不一樣,說了很多平時不會說出口的話來,大概是想要把所有能想到的都給出。他抱住晏空青的手臂,和晏空青牢牢貼緊。
“即便有那麼多蓮花也并無所謂,因為那麼多株裡,隻一個你。所以,晏空青,無論如何我都能看見你,無需害怕。”
并且,千萬韶光,億萬人中,我隻想看你。
說完這話,楚蘅便把頭埋進晏空青頸間,整張臉熱得發燙,也不願松手。
晏空青将手放在楚蘅腰側,“原以為我自身做得可以,但經此一夜,才發現遠遠不夠。以後無論再做什麼,也斷然抵不過你這一回。”
“誇張。”楚蘅悶聲道。
晏空青也低聲笑了起來,“一片真心。”
就在此時,一支支煙火穿破夜空,砰一聲,于最高處綻開,分散成無數條彩色星軌,落于低空,又将周圍點得更亮。矗立于池邊的那些高大樹木的枝幹上紛紛亮燈,黑暗無處可逃。
楚蘅慢吞吞擡起頭,“有我在,不會再黑了。”
晏空青低頭和楚蘅對視,隻一眼,便勾動心中欲念,情不自禁和他唇舌交纏,“給你什麼都覺得虧欠,楚蘅,你怎麼這麼好。”
楚蘅勾起嘴角,“還有更好的。”
動靜太大,驚起一尾遊魚,它從水底躍出,而亭中早已無人。
寝殿内氣溫上升至極點,晏空青稍微停下,俯身又和楚蘅親吻,總也不覺得滿足,“阿蘅。”
楚蘅捧着晏空青的臉,稍稍退開,額頭相抵,有些難以啟齒,“上次……上次怎麼沒這樣?”
“怎樣?”晏空青擡起楚蘅下巴,故意問。
楚蘅閉着眼睛,氣息不穩。
晏空青便又舉手投降,低聲詢問,“阿蘅很難受嗎?要不……”
“不、算了。就這樣,晏空青,就這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