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幾日,楚蘅的身體似乎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入睡極快,但往往又會在夜半因着某個夢而忽然驚醒。
乍然清醒後帶來的巨大落差感幾乎将他的睡意驅散,楚蘅隻得睜眼至天明。
後來,楚蘅不再做些似有若無的夢,也不會再感到失落。可随之而來的是貫穿整個夜晚的失眠,他開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覺。
這種症狀似曾相識,幾乎要将楚蘅帶回現代那種壓抑的氛圍之中。因為一部爆火的影片,而出現的鋪天蓋地的有關于楚蘅私生活的黑色假料将他淹沒。那個時候,楚蘅也是如此,開始恐懼夜晚。
楚蘅漫無目的地想着,到最後總會不由自主拐到晏空青身上。他歎了口氣,既然睡不着,索性披上外袍去殿外走走。
魔君寝殿外隻有那麼一條路,走過長橋,才有其餘岔口可去。他慢吞吞地從橋上過,想起了柴應元送來的那些信。
柴應元每十日便會給楚蘅送來一封信,新的内容比較單一,總是寫着晏空青的身體狀況,有時候信的末尾還會加上柴應元自己的話,大緻意思是讓楚蘅莫要着急。
楚蘅手上已經拿到兩封,第一封在晏空青初到神界時遞來。
晏空青剛到神界便由父神帶去天池,提前布好的法陣内,晏空青順利換心。他端坐于蓮花叢内沉睡不醒,法力使其不受風霜雨雪,隻是不知何時才能睜開雙眼。
柴應元在信的末尾加了一句:“晏空青安好,望你如是。”
第二封于九日前送到楚蘅手上,晏空青還是沒醒,絲毫動靜不顯。
據柴應元描述,天池的靈力日漸消散,原本勃勃生長的蓮花、蓮葉一夕間衰敗,隻剩下一池的枯敗垂枝,還有那位閉着眼的晏空青。
不過柴應元仔細看過後,倒是發現晏空青所在那處有幾株幸存,似是被法力護下。父神得知此事後也是十分冷靜,認定其為好兆頭。
晏空青自天池中生長,如今關鍵時刻,天池以一池之力,助晏空青成功渡過此次劫難。優勝劣汰,生為神界之刃,自當化用所有靈力,供己驅使。
柴應元在信的末尾同樣加了一句:“父神一向如此,我倒是并不認同。話盡于此,切莫擔憂,照顧好自己為上。”
這些日子,魔界内部也安靜無比,消失的落回以及他的三哥許是在哪處養傷,短時間并未掀起動亂。而父神依照約定,約束族人,因此神魔兩界也未生事端。
楚蘅每十日便靠這些信件聊以慰藉,算算日子,下一封信應是在明日送達。
“我覺得不錯。”
“那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呢?”
一女一男的聲音先後響起,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惹人注意,楚蘅擡頭一看,竟是不注意走到了偏殿門口。那女子的聲音很好認,是芫華,男子嘛,應是小七。
楚蘅擡腳邁進院内,有些好奇。
偏殿殿門留下一道縫隙,裡面暖黃的光順着偷溜了出來。楚蘅湊近,有些鬼鬼祟祟地往裡看去。
這間殿内人還不少,楚蘅挑眉,除去不住在魔宮的兩個魔族人,偏殿内的六人都聚在一處,不知道在偷偷做些什麼。
芫華坐在最上方,穿着一身紅衣,面無表情。其餘人的五人則在殿内站着,背對着殿門,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楚蘅輕輕推開殿門,随意地靠在門邊,沒發出一點聲音。
芫華幾乎是瞬時就注意到了楚蘅,她瞪大眼睛,嘴巴微張。
楚蘅挑眉,将食指抵在唇上。
芫華眨了眨眼,沒發出聲音,努力忽視角落那個此時絕不該出現在這的人。
殿内的其他人倒是毫無所覺,此前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算了算了,依我之見,這……”斷惡搖搖頭說着。
芫華忽然咳嗽了一聲,驚天動地,不像是她尋常作風。不僅如此,她還沖着底下幾人一個勁咳嗽,楚蘅看得一臉茫然,底下幾人也很不理解。
“這是發生何事了?君上近日并未受風寒,不會咳嗽,你也不能咳嗽。”小七不解。
楚蘅勾起嘴角,合着這中間還有自己的事。
四十八和三十六也紛紛朝芫華投去目光,芫華嘴角一僵,眼睛也不知該看向哪裡,“好的。”
斷惡似有所覺,盯着芫華看了片刻。離思也跟着看,“阿姐是要我們再來一遍?”
芫華偷看了一眼楚蘅,點了點頭,“正經一些,就當是那日,也許這樣會好些。”
幾人覺得有理,在殿内站成一列。
楚蘅靠着殿門,歪頭看着他們,臉上帶着笑。
小七、三十六、四十八以及排在最末的離思和斷惡忽然嚴肅起來,肩背挺直。前三人走到殿中央,行了個魔族之禮。
楚蘅收起笑容,便看見那三人依次攤平手心。因着角度原因,楚蘅并未能看見是何東西,隻是在他們将其舉起時瞥見一角,像是楠木制成的木箱。
三人依次将箱子打開,三道一模一樣的閃光從箱子内部照射.在外。
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