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一動不動垂着腦袋,任由那沒有梳起來的發絲像是纖柳一樣随着風在他眼前輕輕地飄搖着。
白子慕偶爾看上他一眼,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像是憐惜,又像是生氣。
“還記得這個地方嗎丁飛?”白子慕在又一次看向他時,問道。
丁飛沒有擡頭,也沒有動一下,像是石化了一樣,輕飄飄道:“教主想說什麼不妨直接說出來。”
白子慕極其苦澀地笑了一聲:“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我沒什麼好說的。”丁飛的聲音平靜到沒有一點兒起伏,沒有一點兒感情。
白子慕便收回了他的苦澀的視線,望向了遠處被風吹得枝葉搖擺,“沙沙沙”作響的紅楓,又過了片刻,才又道:“這偌大的紅蓮教難道沒有你在意,舍不得的人?”
“沒有。”丁飛沒有一點兒遲疑。
“沒有?”白子慕禁不住又是苦澀一笑,然後緩緩坐端正了上半身,看向了他,“擡起頭來!”
丁飛很聽話,乖乖擡起了腦袋。
但是他的表情卻是木然的,雙眼也是空洞的,就像是他的靈魂已經死了,隻有軀殼還在苟延殘喘。
“你很想死嗎?”白子慕生氣了。
丁飛的唇角勉強扯出了一個特别涼薄的笑容,微微動了動嘴唇:“是。”
白子慕的眼神便陡然凄涼,悲傷,他又安靜地凝視了會兒丁飛,複又緩緩躺下,語氣不再有感情:“你為什麼要幫申玉?”
“。。。。。。”
“你不想說還是不願說?”
“我無話可說。”說完,丁飛又垂下了腦袋。
白子慕戴着面具,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想來也定然是苦悶的,他沒有再說什麼,閉上了眼睛:“把人帶下去!”
丁飛就很坦然地跟着那人下去了。
白子慕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軟塌上,兩隻眼睛無神地望着天空一角看着,久久都沒有轉動一下。
南宮睿在丁飛被帶下去的時候就到了紅楓頂,但卻沒有出現,而是等丁飛走遠了才走了出來。
他沒有立馬出聲,而是徑直走到了古楓樹下,圍繞着古楓若有所思轉了起來。
白子慕不經意瞥到了他的背影,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稍微坐端正了一些,以便能更清楚地看見南宮睿。
“當教主舒坦嗎?”
“怎麼不舒服?大權在握,整個絕情崖都是我的,不好嗎?”白子慕笑嘻嘻的。
南宮睿又緩緩走了一會兒,在一根枝頭較矮的楓樹枝下停了下來,然後挑選了一片顔色最紅,葉片最美好的楓葉摘了下來,才舍得看向了白子慕。
白子慕已經坐端正了:“看着不高興,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睿把紅楓葉抵在鼻下輕輕嗅了嗅,然後又一次看向白子慕,問:“你聽說過懸興寺還有其他高僧嗎?”
“怎麼這麼問?你又去懸興寺了?”
“有沒有?”南宮睿有些不耐煩。
白子慕笑道:“據傳聞,懸興寺确實有位高徒,世人稱‘無相大師’。聽聞其解經有一手,但凡是見過他之人不無對其連連稱贊,得到解脫。”說到此處,白子慕話鋒突然一轉,笑道,“還有你想不通的事?你想幹什麼?”
但南宮睿卻沒有半分說笑的意思,又問:“還有其他人沒有?”
“這個。。。。。。”說着,白子慕翻着眼皮回憶了起來,“這個嘛。。。。。。應該是沒有了!懸興寺能上得了牌面的不是被你父親就是被你殺了,再要不就是給弄殘了,那還有啊?”
“不對!懸興寺應該還有一位!!”南宮睿一邊若有所思輕輕嗅着鼻下紅楓葉的清香,一邊道,“無妄那個秃驢老奸巨猾,一定沒有說實話!”
“你這麼嚴肅幹什麼?真遇到事兒了?”白子慕一改剛才輕浮的姿态,一本正經了起來。
南宮睿:“他的内力在我之上,招式卻像我們紅蓮教的功法,實屬詭異。”說罷,就把掌心裡的紅楓給撕爛扔在了地上。
“照你這麼說,我們安插在其他派的弟子打探回來的消息還不夠真實?難道他們知道了我們安插有眼線?”白子慕道,“可也不應該,都是明白人,誰不知道誰那點兒事兒啊!”
南宮睿突然從沉浸的思緒中回過了神,定定地看向了他:“你向六大派下戰書了沒有?”
“沒有,我隻是讓教中弟子下山去散布魔教教主歸來,欲一統江湖的消息了。怎麼了?”
“戰書先不要下,容我再看看。”
“你怕了?”白子慕笑了出來。
南宮睿瞪向了他:“我不是怕,我是不想太蠢!”随後上下掃視了會兒白子慕,“在我必須出現之前,你就是魔教教主。”
“别,我一點兒都不想當教主!煩死了!!”
“那可由不得你!”南宮睿說着也不管白子慕的意願,直接離開了紅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