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經曆了一場風暴般的暴動後,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那些聲稱來“看望”的人早已不見蹤影,如同蒸發在空氣中,隻留下滿院的狼藉和未解的謎團。
安妮在白及的照顧下漸漸蘇醒,當她看到眼前的人是白及時,忍不住抱住她痛哭。白及将這小小的身子緊緊摟住,讓她肆意地在懷裡發洩情緒。
哭了好一會兒,安妮總算是緩了過來。她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望着白及問道:“今天上午所有人都想趁這個機會離開孤兒院,跑走的時候我一直在找你們,結果到處找不到,你們去哪裡了?”
“都怪我,忘記提前跟你們說了。不過你們不去也好,外面……”說到這,安妮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她臉色突然變得很害怕,完全不敢去回想剛剛見到的那個場景。
白及看出了安妮的不安,立刻安撫道:“我們當時回去取東西,等我們回來看到你們已經跑遠了。”
“我們跟着你們一起到了岸邊,那場景是在吓人。不過安妮别怕,有我們陪着你。”
突然,林蘇禾的驚呼撕裂了沉寂:“桐桐!”聲音裡是難以置信的驚喜。姜萊猛地回頭,季若桐竟真的倚在門框上,蒼白的小臉上帶着一絲虛弱的微笑,正朝着她們輕輕揮手。
她的身影單薄得像一片随時會飄走的葉子。林蘇禾心一緊,立刻沖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住她,讓她在凳子上坐穩。
“你……你怎麼回來的?”林蘇禾的聲音帶着後怕的顫抖,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打量,仿佛要确認這不是又一個幻覺。
季若桐喘了幾口氣,從三樓下來的路程幾乎耗盡了她僅存的力氣。“不清楚……”她聲音微弱,“你們走後,外面突然吵得天翻地覆……過了很久,門就開了,他們放我出來。”
她頓了頓,補充道,“其他被關着的……也都放了。”
整整一天,修士和修女們如同人間蒸發,再未露面。這反常的平靜非但沒能讓孩子們安心,反而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空氣中彌漫着無聲的恐懼,如此嚴重的“叛亂”,懲罰隻會更加可怖,此刻的安甯,更像是暴風雨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受到驚吓的孩子陸續蘇醒。本恩一直守在旁邊,直到最後一個孩子睜開眼睛,他才如釋重負地長長籲出一口氣,疲憊地站起身,想默默離開這。
然而,孩子們很快就注意到了本恩的反常。幾個稍大的孩子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起身,快步上前,輕輕拉住了本恩的衣角。
“等等,本恩哥哥。”一個女孩的聲音帶着柔軟的暖意。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小小的身體就撲進了他懷裡,緊緊抱住了他。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孩子們自發地圍攏過來,用他們稚嫩卻堅定的擁抱,将自責的本恩溫柔地挽留在中央。
“謝謝你,”最初擁抱他的女孩仰起頭,清澈的眼睛裡沒有一絲責備,“雖然……我們沒能跑出去。”
本恩的身體猛地僵住,原本似死水般無神的雙眼泛起劇烈的漣漪。他聲音幹澀得幾乎不成調,說道:“你……你們……不怪我?”
“怪你?”另一個男孩立刻接口,語氣是理所當然,“為什麼要怪你?”
“對啊!你又沒做錯什麼!”更多聲音加入了進來,七嘴八舌。
“你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
“你一直陪着我們!”
“本恩哥哥别難過了……”
孩子們急切地表達着,每一張小臉上都寫滿了純粹的真誠。孤兒院的夥伴雖然時不時有新的朋友進來,但是總的來說,孩子們的人數越來越少,孩子們之間關系都不差。
大家心裡都想好了,這次不是本恩一個人的錯,如果要懲罰,所有人願意一起承擔。
夜晚,那輪從未有過變化的月亮再次高高挂起,突然,刺耳的廣播聲撕破了夜的寂靜:“請所有孩子立刻到禁閉室,不得有誤。”
之前從未有過晚上所有孩子一同前往禁閉室的情況,看來這次情況不妙。此刻沒有猶豫的時間,孩子們本能的找到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他們互相支撐着,一步步走向禁閉室。
孩子們按照往常的習慣單獨進到禁閉室中,姜萊、林蘇禾、白及和季若桐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次她們選擇了互相緊挨着的四間禁閉室。
身後的房門依次關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每個孩子都被單獨隔絕起來。姜萊熟悉的走到鏡子面前,這次需要唱歌嗎?她心裡嘀咕着。
正在疑惑之際,突然面前的鏡子像門一樣打開了一條縫,從縫隙裡透出微弱的燈光。鏡子後面不出所料,竟真的有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