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師師師妹,”阮棉轉回頭,哆哆嗦嗦地看向聖女道,“你怎麼來了……”
雖然沒做什麼壞事,但面對突然以捉奸的姿态出現的聖女,她還是條件反射地感到驚恐和心虛。
“回答我。”聖女不理會阮棉的疑惑,隻是微笑着重複她的诘問。
“沒有不信任你,我們隻是碰巧聊到。”阮棉咽了咽口水。
聖女微涼的視線低垂。
“原來如此。”
她的笑容更深了些,阮棉怔了怔,仿佛看到一瞬間的譏諷,又像是錯覺。
楚玉棠後退半步,阮棉終于感到周身那強烈的禁锢和壓迫感輕了些。
可聖女的微笑似乎更疏離了。
一直被當做空氣的趙岚山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道:“的确如此,聖女不必過分憂慮。”
被呼喚的聖女還是沒有看另外兩人一眼,而是對阮棉微笑:“師姐,你知道宋家和趙家選出嫡系的方法麼?”
宋知鋒的表情微變,趙岚山則一臉茫然。
“選?”阮棉眨眨眼,“嫡系不是靠血脈遠近區分的麼?”
“對外自是宣稱如此,”聖女語調輕緩,“可站在弱肉強食高塔頂端的世家們怎會把資源交給血緣這種可笑的東西定奪?”
“宋家的每一代子孫修行到成年後都會被丢到養蠱場中厮殺,最後活下來的十人便是那一代的嫡系。”
楚玉棠的白衣宛如為哭喪而穿的素缟,她面上卻無淚有笑。
“趙家的選拔更省事,天資不高的孩子在出生後就被殺死,煉成人丹供天資最高的孩子服用。”
看着聖女被陰影覆蓋的暗沉雙眸,阮棉感到了被深淵緩緩吸入的恐慌,她不由得後退一步。
看着阮棉的動作,聖女的眼底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她輕笑一聲。
“師姐,世家的每一位嫡系身後都是一座萬人冢。”
楚玉棠的笑容漫上難掩的寒氣與死氣。
“你信他們,不如信地獄的惡鬼。”
阮棉還沒做出反應,趙岚山就怒道:“你胡說!我爹不會做這種事!不過一個楚家人,有什麼資格來給趙家定論!”
“聰明人總是更不幸,宋師妹的心性比趙師弟堅韌太多。”
楚玉棠并不理會,她勾唇道,“師姐,你若執意要跟他們混在一起,危險來臨時記得選宋師妹的那一邊。”
聞言,趙岚山氣得胸膛起伏,再說不出話,宋知鋒則毫無情緒道:“聖女放心,我定會護好師姐。”
氣氛緊繃之際,火星都快要具象化,阮棉頂着巨大的壓力,堅強開口:“師妹,你就安心吧,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她也知道這兩位天之驕子大概率不是善茬,但她的确别無選擇啊!
“師姐自己保重就好。”楚玉棠唇角的弧度放平了些,她平靜道,“我又算什麼人,憑何幹涉師姐的交友呢。”
阮棉一愣。
怎麼感覺這話怪怪的。
片刻後,阮棉恍然回過味來。
難道……聖女在吃醋?
她心裡大喜,女主終于想要和她做朋友啦?
這不是對朋友的占有欲是什麼!
“師妹,别這麼說,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阮棉憐惜,想要安慰,卻忽然想起自己惡毒女配的定位。
于是唇角扭曲,話也生生拐了個彎道。
“……好師妹呀。”
聖女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阮棉:“……”
白衣女子緩緩道:“那師妹就不打擾師姐和好友小聚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這一次,她沒有和突然出現一般憑空消失,而是緩步朝密林外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不見,阮棉才懊惱地歎了一口氣。
沒管表情變幻莫測的趙岚山,宋知鋒看向阮棉道:“阮棉,楚玉棠比我們更危險,她的背後不止是楚家。你在她身邊要小心性命。”
阮棉微愣,随後笑道:“謝謝你提醒,但師妹是絕對不會害我的。”
楚玉棠可是全書最善良的聖母系女主,雖然氣場有時候有些吓人,但她心地不會壞。
反而是她這個惡毒女配一直找機會謀害楚玉棠。
“你也感覺到了危險,不是麼?”宋知鋒沒有被說服,“不然你緊張什麼?”
“我不知她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但在她身邊,切記不要讓你的本命武器離身。”
阮棉敷衍點頭。
她緊張不是因為聖女危險,而是她對聖女而言危險,她做賊心虛啊!
今日和楚玉棠修習了一整天鍛體之術,阮棉已經累了,于是和兩人約定好明天再見後,阮棉就回了海棠谷。
交錯的海棠花枝下,于雪地裡穿行的阮棉搓了搓手背,感覺今夜的海棠谷格外安靜,那些燭火也暗淡許多,讓冬日的寒氣從夜色中滲來。
聖女的房間沒有一絲光線,大概是睡了。
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阮棉掏出玉簡,呼喚道:“統子,統子,危急,速回複!”
玉簡:“嗯。”
“這支線任務也太難了……統子,你能不能告訴我,楚燭明會不會在天梯裡出現?”
阮棉戰戰兢兢道。
雖然做了一萬個心理建設,但随着時間推移,她的恐懼還是成倍增長起來。
調查魔符亂流的真相可以,但碰見反派boss可就大事不妙。
善良的女主不會計較她的冒犯,但反派boss絕對會把她燒成灰揚了!
人類最大的恐懼是未知,阮棉急需系統給她個安心。
一牆之隔處,握着玉簡的楚玉棠眉頭狠狠皺起。
他目光冷沉。
今日之前,他一直以為阮棉背後的勢力是沖着“聖女楚玉棠”而來。
沒想到,方才會從監聽阮棉的血蜂耳裡聽到“楚燭明”三字。
此刻,那穿書局的任務也直指這本該不存于世的亡魂。
原來,阮棉潛伏在他身邊意欲害人,不是因為他是天行宗聖女。
而是因為,他是楚燭明。
她是什麼時候知曉他的另一個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