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想不通。
宋錦春如果不是那樣死的,那就是被人害死的。
而且還是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的。
可是。
他一個纨绔。
一沒才,二沒德。
之前跟個大傻子一樣流連青樓沾花撚草。
之後更是跟大傻子一樣成天黏在花容身邊,膩歪得讓人無法直視。
這樣一個蠢材,誰要費那心思害他呢?
“不會是他之前勾搭的哪個小丫鬟因愛生恨,下毒謀殺了他吧?”
宋書禹想了想,猶豫着開口說道。
沒辦法,竹桃那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宋青君不贊同。
“如果是下毒的話,那些郎中不會查不出來的。”
“可如果不是下毒的話……”
覺得有理,宋書禹點頭,摸着下巴忖量。
“還能有什麼方法讓這樣一個年輕力壯的青年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死了呢?”
“會不會用了什麼巫蠱之術,或是你們陰間的什麼術法?”
這回宋書禹搖頭。
“沒有。現在府上除了我,都是陽間的人。而且,我也沒感覺到有什麼異人在這。”
聞言,宋青君不置可否。
她低頭,聲音變輕,神色有些怪異。
“想要一個人死,可以不用親自動手,自然,也可以遠在千裡之外……”
“隻不過,我想不通的是——”
她皺眉,喃喃自語。
“為什麼會有人這麼大費周章地殺一個纨绔?”
“還是一個才丢盡臉面的。”
突然靈光一現,宋青君頓住。
她微微張嘴,擡頭。
是啊……
如果是他的話,一切就合理了。
那下毒和妖術,他選的會是哪一個呢?
思索着,宋青君又想到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問題。
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其實這也算不上問題,畢竟她用腳趾頭想都可以知道為什麼。
但也正因為答案顯而易見,她才感到不寒而栗。
後背滲出冷汗,宋青君不自覺地伸手抓住面前的鬼的衣袖。
她聲音微顫:“宋書禹……”
“嗯?”
對面那鬼偏頭回應。
“你有沒有發現一直有人在監視我們?”
宋青君湊近,語氣放輕。
語音因為顫抖有些模糊不清。
不過宋書禹還是聽懂了。
他立馬沉下臉,瞬間想清了事情的原委。
面色變白,雙眼微微瞪大,手不自覺攥緊。
但震驚一瞬後他就立馬回神。
扶住宋青君輕顫的肩膀,宋書禹懊惱又滿懷歉意地開口。
“對不起,我之前從未留意此事……”
想到自己也可能早已被察覺,他内心閃過慌亂。
似萬匹駿馬呼嘯着奔騰掠過,激起煙塵肆蹿。
尖銳的馬蹄狠狠踩踏着他的心,讓他格外心神不甯。
雖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與那人兵戎相見,但現在來也太突然了。
他還沒有足夠的把握。
而且……
望向前面那面容呆滞的人,宋書禹陷入沉思。
宋青君也正内心惶然。
她想到如果整個宋府一直處于他的監視之下,那她的秘密……
不不。
她甩甩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可能,如果他知道了,自然不會讓自己留到現在。
确認了這一點後,宋青君漸漸放松身心。
身體不再顫抖,面色也恢複如常。
深吸一口氣,她擡頭,聲線重歸平靜。
“無事,我們先别自亂陣腳,現在發現倒也不算太遲。”
宋書禹聞聲,回神,凝重地點頭。
“嗯,好!”
沒錯,現在發現還不算太遲。
“我現在馬上去宋錦春的屍體那裡檢查,看看有沒有被下咒的痕迹。”
這邊宋青君和宋書禹發覺事情有異。
那邊薛姨娘卻突遇禍端,但又因禍得福發現端倪。
自兒子去世後,她也悲戚入骨,卧病床榻。
兩人的症狀是驚人地相似。
郎中都說是憂思過重,簡單開幾副調養的方子後便走了。
晚上,丫鬟剛端起藥,養的花貓卻猛得跳過來,正好撞上那人的手。
藥碗被打翻,藥湯灑落一地。
“啊!你——”
那貓從容舔了舔地上的藥湯。
可它卻突然渾身抽搐,沒過片刻便倒地不起。
薛姨娘見這情形,将怒斥聲生生掐斷。
一旁丫鬟白着臉,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過貓的鼻息,而後驚慌後退。
“姨姨姨、姨娘,這貓死了!”
原本疼痛不已的腦袋不知為何突然清醒。
抓住了那個一閃而過恐怖的猜測後,薛姨娘死死咬住毫無血色的嘴唇。
她連忙下床,輕微打顫,但依然嚴詞下令。
“徹查所有碰過藥湯的人!郎中也不要放過!都送到中庭審理!”
大晚上的,突然這麼風風火火地來一下,所有人都被驚醒了。
宋青君和宋書禹懷疑情況有變,連忙趕去。
到後,她才發現江夫人竟也來了。
不怪她難以置信。
畢竟江夫人着實性情冷清,一般能不出院就不出院。
她就如冰雪般高不可攀,似乎凡塵的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
而她也确實對任何事都神情淡淡,提不起興趣。
就算一同住在北苑,宋青君也鮮少與她見面。
另外,江夫人不僅對宋青君冷淡,對她的親生兒子宋嘉行也是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