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季筠揉了揉眼睛，這才确認，他沒有眼花，對方那張萬年冰山一樣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你……”

你腦子被羊踢了？

這話江季筠并沒有問出口，一是他從來不說髒話，二是他很了解這位朋友，雖然對方在笑，但眼睛裡的情緒是十分認真的。

也就是說，軒轅煜真的對那個白家的私生子很感興趣。

那麼，他妹妹江千月說的，軒轅煜給這個白家私生子大張旗鼓地裝修了房間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此時此刻，江季筠看着面前這個腼腆羞澀，樣貌奇異的少女，短時間内想象不出任何一點她吸引軒轅煜的地方，但又莫名地覺得對方有幾分親切。

大概是無攻擊性附靈的特性吧，聽說這個女孩的附靈是殘缺的綿羊，雖然不在自己附靈的“食物鍊”中，但也是非常溫順的存在。

見對方遲遲沒有說話，隻是看着自己，白星梧怯怯道：“江老師，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職業，但出現在軍校裡，應該也是一名老師吧？

白星梧這樣猜測。

“老師嗎？”江季筠笑笑，倒是沒有否定這個稱呼，或者說，作為一名學者，他也确實有不少學生跟着他做研究，“我需要了解一些你的問題，不必緊張，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就好了，如果有不願意說的，可以不用說。”

白星梧點點頭，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着緊張與好奇。

“我想知道你在覺醒附靈之後，身體發生了哪些變化。”

問完之後，江季筠補充道：“外貌上的。”

白星梧抿着嘴，思考片刻，回答道：“頭上的角，還有眼睛的顔色。”

江季筠點頭，在面前的控制面闆上記載着什麼，“顔色具體是怎麼變化的？”

“從藍色變成紅色了。”白星梧如實回答。

江季筠将需要記載的東西寫完，擡頭看着白星梧，問道：“也就是說，你的頭發原本就是白色，眼睛的顔色也不是綠色？”

金澤星白家一脈全部都是綠色眼睛，也難怪她看上去和白家人一點也不相像。

白星梧點點頭。

“所以，你的頭發的顔色和眼睛的顔色，不僅和白程宇不一樣，和你的母親也不一樣？”江季筠來之前就做過調查，白星梧的母親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她的天賦比白星梧還要差，覺醒附靈直接失敗了，最終留下來的資料少之又少。但一張照片還是能找得到的。

那是一個從各方面看都平平無奇的女性，普通的黑色頭發，黑色眼睛，普通的長相。

白星梧明明是兩人的孩子，在模樣上卻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如果不是基因鑒定出來白星梧确實有白家血脈，白家也不會捏着鼻子把她認回來。

或許是自己也清楚自己樣貌上的怪異，白星梧低垂着雙眸，小聲道：“是的。”

江季筠皺眉，這種情況雖然不是前所未有，但目前整片金澤星也隻有幾個例子，其中無一例外都是返祖現象，如此看來，白星梧也很有可能是這種情況。

白家一脈相承的外貌是非常有特點的金發綠眸，自然不會出現白發和藍色眼睛的存在，那麼隻有可能是白星梧母親那邊遺傳下來的。但是白星梧的母親已經死亡很多年了，如果還想要調查，就隻能從她的外祖母着手。

但是一直到白星梧母親死亡，她的外祖家都沒有出現，江季筠個人認為，找到的概率也不算大。

那麼，單靠調查找出白星梧返祖現象的源頭，大概率是行不通了。

想着，依舊是保持着溫和微笑的江季筠指着房間内通往玻璃對面的那扇門，“我的問題問完了，接下來就是天賦檢測了，能麻煩白星梧小姐去那邊的儀器中躺下嗎？”

白星梧點頭，站起身，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問自己這些問題，默默地往門那邊走去。

太安靜了，難道軒轅煜就喜歡這種的？

不對啊，軒轅煜應該還沒有見過她吧？還沒見過就這麼上心，專門委托自己來研究她的附靈，軒轅煜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這一年沒見，他在美洛爾星系邊境待得轉性了？

腦子裡雖然想着這些，江季筠還是開口提醒道：“這裡的儀器和你先前接觸過的那一種不太一樣，可能會有些難受，盡量放輕松，我也會用精神力給你進行疏導，很快就會結束的。”

已經走到門邊，正準備進去的白星梧側過身，向他微微鞠躬，輕聲道：“謝謝您，江老師。”

第二次被白星梧稱作“老師”，江季筠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上翹起一個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弧度。

倒是一個很懂禮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