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栕低頭看着手裡的合同，思考了一陣子。

“我大概猜到孫總有什麼打算，但恕我直言，你的勝算基本上約等于零。”

“有我沒我，這個結果都不會改變。”

“以我對李落楚的了解，在她那裡物質不是第一位。”

“我更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孫喬譽：“我的第一位夫人也不是個物質的人，我們還是在一起了，因為我們之間有愛情。”

“不追求物質和擁有物質并不矛盾。”

“隻要有感情，其餘的都不是問題。”

葉栕：“孫總最近去見過李落楚嗎？”

孫喬譽：“去過，怎麼了？”

葉栕：“她沒跟你說什麼嗎？”

孫喬譽想了幾秒鐘，明白了葉栕的意思，他笑了笑。

“是說了些，看來你和她的關系确實很好。”

葉栕：“既然這樣，孫總應該知道她的想法了吧，為什麼還要和我簽合同？”

孫喬譽：“人的想法是會随着時間改變的，誰說得準以後？”

葉栕：“孫總這麼自信？”

孫喬譽：“不是自不自信的問題，是我習慣凡事努力到最後一刻。”

葉栕：“如果說李落楚的想法是不會改變的呢？”

孫喬譽：“你說的也是一種可能，但我不會因為這種可能就放棄去争取。”

“沒到她嫁人的那一刻，說放棄都算早。”

“你覺得呢？”

葉栕低眉，陷入思考中，“我覺得......”

“不算早，現在考慮放棄剛剛好，甚至都有點晚了。”

思考結束，他擡眼看着孫喬譽，如是說道。

孫喬譽：“看來你對我意見有點大。”

葉栕：“隻是以我對李落楚的了解，給孫總提的建議而已。”

孫喬譽：“那我要辜負你的好意了。”

“隻要你能滿足我提的條件，這份合同什麼時候都有效。”

“慢慢看，不要急着做決定，好好想想。”

“我有點事要先走了。”

他說完，站起身，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們今天在這裡說的話，我希望你能不對第三個人說，這點職業素養，我想你肯定是有的。”

說完他就走開了。

葉栕坐在那裡，又把合同看了一遍，然後看着遠處的山發呆了很久。

他覺得孫喬譽就像是個深陷邪教的人，隻相信自己想的，根本聽不進去别人的話。這麼固執的人，除了他爺爺，孫喬譽是他見到的第二個。

雖然他認識李落楚也才三個月，但是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是足夠他了解李落楚的。如果她是個會被金錢和物質收買的人，她隻要抓着王棟才不放，得到的錢财和可以利用的資源足夠她安享富貴一輩子了，根本不需要靠自己去費盡心思勞心勞力地盤活咖啡店。

他剛剛跟孫喬譽說的李落楚不把物質放在第一位，不是說她不追求物質，也不暗指追求物質就是不好或者不對。人生在世，有點追求總是好的，隻要不扭曲價值觀且适當，就不是什麼值得讨伐的事。追求物質而不成為物質的奴隸，這跟不追求物質同樣是可貴的。

“會沉浸在自己理想的世界裡數星星看月亮的人，是可以做到眼裡隻有星星和月亮的。”

他忽然想起覃利安曾經跟他說過的話。

他覺得李落楚也會是這樣的人。

在他看來，勸孫喬譽放棄完全是為了他好，李落楚和他同歸于盡的概率都比和他在一起大。

孫喬譽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意識到李落楚不可能成為第二個韓高甯。

他收回視線，合上桌上的合同，然後站起身，拿着合同從後院走回咖啡廳内，準備離開。經過咖啡廳的時候，牆上的一張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停下腳步來仔細看着。

照片牆上面貼着很多客人過來打卡時留下的紀念照片，中間夾雜着好幾張韓高甯的照片，其中一張是她和孫喬譽的合照。這張合照擺在最中間的C位，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

他這會兒才意識到這應該就是韓高甯開在半山裡的咖啡店。

他停在那看了很久，看着韓高甯的單人照在發呆，從某些角度看她和李落楚真的很像。

正當葉栕看得出神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很輕柔的說話聲，一個白頭發老奶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旁邊。

老奶奶：“你認識我女兒？”

葉栕：“不認識。”

老奶奶明顯有點失望，‘哦’了一聲後獨自走開了。

葉栕看着老太太走出門口，轉過頭去又看了幾眼照片裡的人，然後才離開。

孫喬譽自認為參透了人性，但是他忘記了一件事，他在韓高甯那裡獲得成功的手段也許适用很多人，但不是每一個人。

孫喬譽回房間後，坐在陽台一邊喝茶一邊看天空，回想着李落楚跟他說過的話。即使李落楚拒絕得很決絕，他也沒有心灰意冷。

當初追韓高甯，他追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韓高甯一開始也是很堅定地拒絕他，但是他一直都沒放棄，終于從朋友開始慢慢變成男女朋友。

他認識李落楚還不到兩個月，還遠不到放棄的時候。

他有的是耐心，慢慢地等李落楚改變心意。

和當初追韓高甯比，難度确實要更大，畢竟他的年紀擺在這裡。

但是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對自己财富的吸引力也很有信心。

他相信，這個世界沒有人能真的拒絕得了優渥的生活條件，更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金錢的蠶食，尤其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