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條微信消息。
“微信轉賬500。”,趙雲笙從屏幕上掀起眼皮看她,“……”
“雇你五天。”,說罷,朝他嘻嘻傻笑兩聲,俨然一副生怕他反悔的模樣。
兩人就這麼成為了短暫的雇傭關系。
回想起早上的事,聞禧止不住好奇,言語中多了幾分贊賞,“我發現你對光影似乎有一定的研究。話說回來,你學的也不是藝術方面的專業,怎麼會對這個有了解呀?”
聽到這話,趙雲笙眸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過了好幾秒,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學的不是藝術專業?”
話落,聞禧一愣,直到剛才,她都沒意識到她話裡的不對。
怎麼知道?
聞禧快速地在腦中尋找應對的措辭,沉思片刻,她靈機一動,隻好又反問回去,“那……是嗎?”
趙雲笙并未移開眼神,狹長的眼,漆黑如墨。
仿佛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聞禧本來有些心虛,可眼下,她莫名覺得,這會兒眼神可不能飄。
于是不甘示弱地迎上趙雲笙的目光。
老闆和在這躲雨的顧客閑聊,說起雨勢不知道什麼時候停。
聞言,聞禧趁勢别開臉,望向店外綿綿密密的雨。
趙雲笙收回眼,他低着睫,聲線淡然,“不是。”
聞禧瞬間松了一口氣,這人也真的是——
聽個話和做閱讀理解似的,可真會抓重點。
聞禧撇撇嘴,并未再繼續這個話題,也沒有再扯别的,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她發現她對趙雲笙似乎不太設防。
有些話總會在無意識下,未經思索就脫口而出,她自己對此頗有些無奈。
這樣的行為,像是無意間給自己埋下無數個地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踩到,“轟——”的一聲說炸就炸了。
——
雨還在綿綿密密地下,下午聞禧想多拍攝一些英姐的個人片段。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王姐的話,聞禧對英姐莫名地比其他人多了幾分關注。
就目前來看,聞禧也沒有聽到,除王姐曾經告訴過她的那些以外的其他故事。
或許是職業嗅覺,又或許是因為曾撞見英姐吃着随身攜帶的激素藥。
聞禧總想再問出點什麼來,當然一切都是基于個人的意願的前提下。
之後,如果時間還來得及的話,她打算再騰出點精力,去找李可一趟。
這些事倒也談不上着急,對面的趙雲笙的工作似乎也不太急。
他姿态慵懶恣意,鑰匙扣在食指指尖漫不經心地旋轉。
店裡已經沒什麼人,除了她倆以外就剩下三兩個顧客也在等雨停。
店老闆半趴在櫃台前,依舊絮絮叨叨地和顧客聊着天,“你們遊船了嗎?”
“沒呢,打算一會兒去。”
“趁着下雨,現在去坐船剛好。”
“是,圖的可不就是這陰雨綿綿,雨中泛舟的江南景象嗎?”
幾人一笑。
聞禧忽然就想起上一次,趙雲笙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隻不過那一次他們沒一塊坐船。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聞禧的思緒。
她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略感意外,直覺中有幾分不安。
“王姐,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聞禧,出事了!”
……
聞禧和趙雲笙趕到醫院的時候,雨還在下着。
原本她想隻是看望慰問,不想麻煩趙雲笙,但又想到可能會涉及到拍攝,确定他下午沒有工作安排後,兩人便一同過來了。
根據王姐提供的住院信息,兩人找到了在内科樓住院的英姐。
恰巧是準備上班的點,英姐在上樓的過程中,忽然暈倒,從樓梯上滾下幾個台階。
好在傷的不嚴重。
看到他們兩人出現在病房時,英姐神色一怔,旋即笑逐顔開。
肉眼可見的皮外傷已經處理好,她還順便下床給自己打了杯水。
聞禧見狀,趕忙去扶她,“英姐,你怎麼就下床了?”
“沒事兒,沒事兒。”,她臉上擠出笑,肉往兩邊推開。
“沒想到你們會來,你看我這…..”,病房裡放着三張病床,每床都有病人和家屬,幾乎将僅有的空間填滿,沒有什麼多餘下腳的地方。
“沒關系的,英姐,我們站着就行。”,聞禧寬慰她。
趙雲笙将在醫院門口買的水果果籃,擱在病床旁的桌子上,恰好再無多餘的位置放置其他。
他靠近的一瞬間,身上無名地帶着幾分壓迫感,英姐喊他一聲趙總。
趙雲笙嗯一聲後,掃了眼病房,“家屬沒來?”
英姐無所謂笑笑。
“嗐,我一個人沒問題的。”,表面上看着無所謂的樣子,但眼尾分明染上幾分說不清的情緒,“我就一個女兒現在在國外。”
趙雲笙抿了下唇,沒再說話。
目光一偏,和聞禧四目相對的瞬間。
興許是察覺到女人和女人更好打開話匣子,他轉身和聞禧交代一聲,“我在外面大堂,一會兒有需要再叫我。”
之後,人就出了病房。
*
聞禧坐在床邊,從水果籃裡挑出個蘋果來,“英姐,你怎麼會忽然暈倒呢?”
“嗐,老毛病了。”,她頓了下,而後大方承認,“腎炎。”
聞禧手上的動作一滞,英姐安慰道,“吓到啦?這孩子,多大點事兒。”
聞禧搖搖頭,“您女兒知道嗎?”
“知道也沒用,她還沒畢業呢,也回不來。告訴她,也隻是徒增煩惱。”,她扯了扯嘴角,提起女兒,笑容又重新回到臉上,“你知道吧,我女兒在挪威呢,她成績很好,所以被派去公費留學了。”
聞禧點點頭,“您和您女兒,可真了不起。”
英姐的丈夫在女兒僅10歲時,就離世,而後一個女人獨自帶着女兒生活。
因為聞禧也是由聞芝美獨自一人撫養成人。
或許有這層的因素在,所以聞禧在面對英姐時多了幾分惺惺相惜。
“不過,我知道她們背地裡都在說我騙人。我女兒好幾年沒回來,她們都在傳,說我女兒其實是因為遠嫁才回不來。”,說到這兒,英姐笑了笑,像是完全不把這些話放在眼裡。
聞禧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說了一句,“我也是由我媽媽一個人帶大的。”
英姐的眼睛裡忽然對聞禧多了幾分憐愛,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
她靜靜地看着聞禧把蘋果皮削成長長的一條,不知道在這安靜的兩分鐘裡,她在想什麼。
或許是想到了幾年未見的女兒,眼中的情緒有些複雜,思念、贊賞、喜歡都有。
片刻後,聞禧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英姐的目光卻落在她的相機上。
不過幾秒的時間裡,她情緒上似乎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聞丫頭,今天隻有咱倆,要不咱倆聊點不一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