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您沒事吧！！？”

“快……不要讓他跑了！報警！”

話都還沒交代完，姜夔高估了他的體質，終于是堅持不住地昏倒在了垃圾桶的旁邊。

*

“醫生，什麼情況了，他怎麼還沒醒。”

“正常，他都這樣了，你們還讓他一個人單獨跑上跑下，看看這摔得，這會還好沒摔着腦袋的，目前看起來都是些皮外傷，不過等他醒了還得做個全身檢查，不能馬虎。”

白熾燈照得人眼睛發疼，周圍吵鬧的聲音讓姜夔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思緒都還未回籠，一杯熱水就抵在了嘴邊讓他順勢抿了幾口，剛好戳到傷口發出“嘶嘶”聲，這才真醒過神來。

他一把抓住眼前的人的手，追問：“抓到他了沒？”

“沒有，你都這樣了，先養傷再說。”

“我沒事，還有……叫法醫過來，那個人咬了我一口。”姜夔不聽，反倒焦急地露出自己的手，那虎口處是深深地齒印，仍未被處理。

“那襲擊我的人很奇怪，本來已經走了的，後面又回來了襲擊的我，704裡面肯定有他要的東西，這次被意外‘入室盜竊’，你們就有機會入室查看。”

臉色興奮與激動帶着幾分瘋魔的狀态，沒想到姜夔這會醒來的第一反應還在關注案件。

眼前那人自然是秦仝，他瞧見姜夔情緒有些不對，有些神經質的神情浮現在臉上，眼神裡盡是狂熱，執着地給秦仝一直反複強調要進704。

“好。”

秦仝皺眉并沒多講，安撫為主，還是先搖了技術人員過來處理傷口。

他将人小心地扶着靠在軟墊上問：

“你和那人到底什麼情況？我來的時候，保安已經扛着你下了樓，說那黑衣人跑了，我查了監控看了一遍，往那邊方向派人去了，也沒找到那人。”

“我……咳咳咳……”

姜夔瘋狂咳嗽幾聲，強忍咳意，講述了剛才遇到的一切。

“你放心，我沒有進屋。答應你的事情，我做到了。隻不過那人既然知道監控盲區，知道換班時間，還知道後樓梯情況的人，說明這人曾經來過大樓踩點。加上這次又回頭冒險襲擊我，肯定是想再入704拿東西。那裡面肯定有他想要的！”

“好，我知道，現在704已經被拉了封鎖線的。我們的人也盡快趁鄭家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前收集證據，這些事情你别急。”秦仝瞧着眼前這白天那會還好端端地，這會鼻青臉腫的人，不免一陣心疼。

心中有些酸澀，他抿了抿唇，勸着：“你放心，案件會和你同步的，就是檢查你得做。剛醫生還看了你的腿，你這幾天壓根就沒有抹藥，一直都是腫起來的狀态，而且這次摔得不清，得做個全身檢查。”

“我就許久沒劇烈運動，給那小子得逞而已，要是不在樓梯這種情況，我得和他大戰個幾百回合……咳咳……咳咳。”

剛逞能說完的姜夔，被這胸痛激得一陣咳嗽，反正就擺手否認自己因為記憶差忘記敷藥這回事了。

他強行轉移秦仝的注意力：“還有，那人在7樓附近的杆子和7樓的刀上面應該還有那人的指紋，都測一下！”

姜夔還想固執不去，這點小傷算什麼？當年他槍子都吃過，都沒死！說明他福大命大，必有後福！

可誰知，這秦仝可不順他的意：

“行行行，你做完檢查我就告訴你今天的情況，今天的案件有新的突破，你知道死在同生醫院的人是誰嗎？”

“是誰？”

秦仝神秘感拉滿，伸手，食指拇指張開，兩手比了個手勢。

“咔嚓~~”

*

最後還得在秦仝的連哄帶威脅下，将姜夔送去做全身檢查了，後續他翻看了姜夔的病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當年在警界赫赫有名的姜夔，此時無妻無兒無女地孤身走在黑暗中，查那些他們都不會去碰的陳年舊案。

有着無數的物業，卻窩在了那個曾經溫馨的房子裡，每日重複着整天忘記又經常重複去做的事情。

在秦仝眼裡，姜夔所有的神經質，所有的失憶症，所有的胡言亂語，他都可以理解。

也嘗試去接受。

誰也不會辜負一個老警員想要破案的心，那顆堪比任何年輕警員一心緻力于為尋求真相奉獻出全部的心。

即使他已經老去……

一股熱意凝于眸中，他捏了捏眉心，暗暗自嘲着都有些後悔沒看好這個小老頭子了。老頭子在于他年紀大，小老頭子是在于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老。

畢竟，再過不久就是他的75歲大壽了……

這會還在喊打喊殺地，和匪徒搏鬥摔下樓梯，希望這次可别出什麼事情。

秦仝摸了摸眼，強壓着情緒對裡面做檢查一臉嫌棄的姜夔擺了擺手，手上的病例随着擺動飄揚着起來。

上面清晰可見地幾個大字讓人無法忽視：

姜夔，男，74歲，阿爾茨海默症……

姜夔并不覺得自己老，而是不記得自己老，記憶一直存在于年輕時候的自己。他會對自己的臉覺得奇怪，對别人的态度也很奇怪，他的記憶缺失又混亂，但他的心一直沒有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