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起

逢你/文

202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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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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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臨近五一假期，京臨市已經湧入大批遊客。

京臨沿海，每年旅遊旺季，這座海濱城市必将人滿為患。

在一個萬籁俱寂的夜晚，一間名叫“霧起”的酒吧裡正在上演一出鬧劇。

程霧西剛從衛生間裡出來，就聽到西側有人在打架，她擡腿跑過去看，離得越近那聲音越熟悉，她撥開人牆，看到那張熟悉的同時也另她憎惡的臉。

“陶光正！你幹什麼！？”

盡管在噪音滿滿的酒吧，程霧西尖銳的嗓音依舊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陶光正拿着水果刀的手頓在空中，轉過身，看向程霧西，咧着嘴，惡狠狠地把刀尖指着一旁的那個男孩。

“喲，妹妹，你這酒吧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差點把我捅了！”

程霧西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一個男生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下腹，鮮紅的血透過他的指縫浸出來。男生的眼睛也是猩紅的，眼神裡帶着怒意與殺意，他的年紀看起來并不大，像是還沒畢業的學生。

圍觀的人沒有一個人上前，也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程霧西上前兩步，想要問男孩到底怎麼回事，還差一步就可以走到男孩跟前了，卻被陶光正扼住了手腕。

她條件反射般地甩試圖開陶光正的手。

陶光正一個一米八的健壯男士，手上空有蠻力，拽的程霧西力氣太大，程霧西反抗的力氣也就大了不少，不知道踩到了哪塊碎玻璃，腳底打滑，又被陶光正一甩，徑直跌坐在那片被摔碎酒瓶處，頭也磕到了桌角。

“嘶——”

吃瓜群衆沒有一個要搭把手的意思，陶光正見狀也隻伸了伸手又收回去，一點要把她拉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酒吧裡資曆最老的一個服務員上前一步，連忙将程霧西從地上拉起來，驚慌失措地抓着她的手看，嗯嗯啊啊着。

程霧西擠着眉，拖着自己的手，安撫着她特聘的這個小啞巴，聲音略微顫抖：“我沒事，阿玉你去找段卓，打電話報警。”

小啞巴立刻按程霧西說得去辦，還沒來得及走出人群，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傳來：“今晚周太太的酒吧甚是熱鬧啊。”

程霧西聞聲看去，那個稱呼她周太太的人是周季青的好兄弟，索性，她也不讓阿玉找段卓報警了，直接說：“林向執，麻煩幫我打個110。”

林向執不動聲色：“警察馬上就到，倒是周太太你，要不要我給你叫輛救護車？”

程霧西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心處紮着一小塊碎玻璃，其他地方也慢慢滲出了血，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不用了，謝謝，等着警察來處理吧。”

陶光正全然一副正當防衛的樣子，絲毫不懼怕，不就是警察嗎，他是差點被傷害的，當然不怕。

圍觀的人逐漸變少，大家又陸陸續續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

隻是還沒等到警察來，程霧西先看到了周季青的影子。

“你怎麼來了？”

周季青穿着工整的白色襯衫，打着精緻的黑色領帶，小臂上挂着配套的西裝外套，看到程霧西的手時眉頭驟然蹙起。

片刻後，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交代林向執：“我先帶她去醫院，你留下來善後。”

話落，周季青便上前一步，二話不說抓起程霧西那隻受傷手的手腕，轉身走出了酒吧，将她帶上車。

周季青坐進駕駛位，漆黑的車廂裡看不到他的神情，程霧西索性一言不發，沒有一點要朝他交代今晚發生種種的意思，畢竟她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段婚姻本來就不是他們自己願意的，為了家族利益，當然要犧牲掉一部分小我，隻不過程霧西是替别人犧牲的罷了。

周季青手握着方向盤，偏着頭足足看了程霧西兩分鐘，可程霧西就跟什麼也沒看到一樣，一動不動，也不看他一眼。周季青沒辦法，隻得探身伸手将她那一側的安全帶系好。

“如果你有工作，我可以自己去醫院。”

終于，程霧西在他将手伸過來的那一刻，開了口。

周季青的手頓住，眼神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神帶着無限的淡漠，仿佛可以将一切置身事外，仿佛受傷的不是她，仿佛他與她沒有任何關系。

“哼。”周季青從胸腔裡發出一個聲調，抓住了安全帶給她系上。

一路上，隻能聽到風從車窗鑽進來的呼嘯聲。

周季青開着車到了附近最近的醫院，找了急診醫生幫她處理傷口。

傷口在空氣中暴露的時間有點久，一些不大的小口已經快要結痂了，但是紮着玻璃的那地方依舊鮮血淋漓。

醫生拿了消毒棉簽和鑷子往程霧西的手上去，程霧西咬緊了牙關，緊閉了雙眼，她想象不到碎玻璃從她掌心被捏出來該有多疼。

可在疼痛來臨之前，一個溫熱的手掌遮住了她的雙眼。

是周季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