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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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霧西怔愣兩秒，周季青應該是把剛才的話都聽到了，所以程霧西幹脆也不隐瞞了。

她偏頭看向周季青，直言不諱：“想過。”

“但剛剛有些口不擇言，抱歉，不是針對你，跟你沒有關系。”

不知道為什麼，程霧西在周季青的眼神中看到了落寞與孤獨。

可是這場婚姻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不是嗎，莫名其妙地糾纏在一起，早晚有一天會分開的。

周季青一直沒有看她，他的領帶系得不緊，現在卻有些喘不過氣。

良久，周季青終于開口，嗓音有些沙啞：“我沒想過。”

話音剛落，他便啟動了車子，駛離陶家大宅。

對于周季青的想法程霧西不得而知，但現在她知道了，她會尊重他的想法，如果他不想離，她也不會跟他離，畢竟真要算出個一二三來，她才是那個受益者。

此時，母親的事情在程霧西那裡比自己的婚姻更重要。

她幾次看向旁邊的金牌律師，欲言又止。

周季青似是猜到她想問什麼，手微微用力地握着方向盤，向右偏頭看她一眼，沉着聲音開口：“如果你母親需要，我可以幫忙找京臨最專業的離婚律師。”

到了地庫，周季青停好車，松了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他讓程霧西先上樓休息，程霧西不明所以，但還是什麼都沒問，解了安全帶下車，自顧自走向了電梯間，上樓。

周季青坐在昏暗的車裡，從中控台上拿出了一盒煙，抽出來一支，找到打火機點燃。

夜裡天氣有些悶熱，車裡空調還開着，周季青将車玻璃降下去，左手的食指與中指夾着那支香煙，香煙的頭部泛着猩紅的光。

周季青覺得很别扭，但又說不上具體哪裡别扭。

一支煙，他沒抽兩口，自己燃盡了。

沒下車，更沒上樓。

周季青掏出手機來，點進與“老婆”的聊天框，打字：【臨時有工作，需要出差，晚上早點回家，記得鎖好門。】

盡管程霧西上次說過，他們沒必要跟對方報備行程，他們不用到這一步，可周季青卻覺得，這是最基本的，隻是以前的他并沒有意識到。

周季青再次啟動車子，離開了地下停車場。

程霧西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快睡着了，手機突然的聲音又把她吵醒，打開看了一眼，她回複：【好的。】

要多官方有多官方，像是下屬在回複老闆的工作消息，一闆一眼。

再多的話，一句也不問。

是不是真的有工作，程霧西不知道，但她也不是傻子，她知道今天晚上有些話說得是過分了一點，可這就是她最真實的想法，她不曾對周季青有過隐瞞。

要是讓别人聽到，肯定會說她不識好歹，嫁了這麼一個“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能掙錢，能擔事”的好丈夫，還要求什麼。

可隻有程霧西自己清楚，她想追求的東西是什麼。

說她理想主義也好，虛無主義也罷，她要的無非是情感上的共鳴與身心的相對自由。

——

周季青有工作是真的，出差也是真的，但不至于大半夜去趕航班。

夜裡十一點半，在一萬一千米的高空上，周季青透過舷窗看向窗外，周圍的人大多都戴着眼罩，隻有他坐在座位上，眼睛睜得渾圓。

萬裡無垠的寂靜夜空籠罩着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城市，他的思緒飄飛，居然想到了第一次見到程霧西的樣子。

那天就是周季青人生中最不足為奇的一天，從律所出來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讓他回家，母親沒說為什麼讓他回，他也沒問，直接開車就到了家裡，剛進門就看到了裹得嚴嚴實實的程霧西，她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旁邊坐着一個健談的女人正在和他的母親講話。似是看到他回來，又更熱情了幾分。

他們被長輩互相介紹認識，程霧西非常順從，她的母親說什麼她應什麼，但周季青有着做律師的敏感，他也學過心理學，她的表現都在告訴他站在他面前的女孩絕對不是他們看到的樣子。

也是離得近了周季青才發現，她白皙的臉上沒有一點妝容，甚至連口紅都沒塗。

在工作中，他看多了精心打扮的男人和女人，也會覺得淡妝示人算得上一種尊重，但現在看到一個素面朝天的女人卻不覺得奇怪與違和。

那天她話很少，少得都沒辦法讓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如果不是她的母親總在說西西怎麼怎麼樣，大概都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周季青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少言寡語的美人。

可正是這樣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卻有着極強的生命力，這也是在後邊他們相處中他發現的。

不多時，廣播通知到達，飛機滑行，周季青斂了思緒，掏出手機看眼時間，淩晨00:15，關閉了飛行模式，郵箱收到了林向執發來的一份pdf加密文件，那份文件名隻有一個句号。

周季青皺了皺眉，直覺問題小不了，他沒有打開，一直到酒店，才把密碼輸入，打開了pdf。

——

早上程霧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鐘了。

昨天晚上以為周季青會回來，已經做好跟他解釋的準備，誰承想他半夜去出差，程霧西一鼓作起來的氣，衰了。

也是昨天晚上，她在收到周季青出差的信息之後，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