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組面面相觑,倒是沒考慮過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畢竟結婚對象不選在場的演員,還能選什麼?選女主角自然有利于宣傳,選男演員則更有搞笑反差感。不管選誰,都能做出節目效果。
“可以,出鏡的各位裡,你任意選擇。”
簡以舟點點頭,跟導演組内老師說了些什麼。一群人面面相觑,互相确認後才向他點了頭。
今日拍攝工作收尾,衆人各自去休息吃晚飯。簡以舟帶着喵喵,找了一家臨海小飯館,來這家店吃飯的遊客不算特别多,反而是當地居民愛來,口味更加貼近本地,比較清淡,就像這家小館本身一樣平靜又祥和。
簡以舟給小貓喵喵點了煮成乳白色的鮮美小魚湯,小魚微微烤過,有淡淡酥香,祝靈妙吃得津津有味。他自己則吃了一盤簡單的拌涼菜。
吃完飯後,他抱着小貓回到海邊,坐在某塊高高的海岸石頭上,海風吹得一人一貓的黑發和白毛向後傾倒。
“跟着我天天在外面跑,辛苦你了。”簡以舟的手輕柔地把小貓吹亂的貓擺弄順溜,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不辛苦呀,天天跟着吃香喝辣。”祝靈妙喵喵幾聲,算是回答了他。
“不知道明天的活動會是什麼。”
他的語氣中帶着歎息,好像有些難過,又帶着點劫後餘生的感慨。
“什麼?”祝靈妙喵了兩下,表示有些不解。
“不過幸好有你在。”他低下頭,臉埋在祝靈妙毛茸茸的腦袋裡,輕輕蹭了蹭,“你來之後,我真的莫名其妙的變好了很多。該怎麼形容呢,是‘幸福’了很多吧。”
那個詞語他說得很輕,因為說得太少,所以非常不習慣,像小心翼翼地避着那些音節似的。
可聽起來卻又很重,字字鮮明,像脆生生落在海面上的雨滴。
海面上開出一朵朵浪花,淅淅瀝瀝小雨,簡以舟用外套把祝靈妙包在懷裡,三步并作兩步,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明天要辛苦我的小貓了,快睡吧。”
當晚,在海浪聲與雨聲裡,簡以舟在“崖之眼”裡,在整個海島最高的、可以俯瞰最遠的海的位置,陷入了夢鄉。
他的夢境也在一片海邊,祝靈妙跟進去時,差點以為是他沒睡着,又把自己揣進兜裡帶回海邊散心去了。
她确認了一下夢境入口,确信自己确實是鑽進了他的夢裡沒錯,才向海邊走去。
海邊站着個人影,明明很高,卻因為過于形單影隻而顯得背影清瘦。他面朝着遠處的月亮和黑色的天,偶爾向左或向右踱步,像是在發呆。
祝靈妙化成人形,悄悄跟在他後頭暗中觀察。
這時,一名身着白紗裙的女子從海岸的另一頭小跑而來,走到簡以舟身邊。她的面貌模糊,不像祝靈妙曾在他身邊見過的任何一人,隻像一個模糊的化身。
女子朝他伸出手。走到他身邊時,她的動作不再像跑來時那樣輕盈,像一隻關節有些老化的木偶,動作卡頓着,指尖随着關節轉動的方向一點點朝他打開。
簡以舟穿着黑色西服,手中握着一枝紮了鮮紅絲帶的豔麗玫瑰,一手握住女子的手,另一手将玫瑰送到她面前。
女子接過玫瑰,接着,兩個人相識點頭,手腳都慢慢開始活動,跳起了華爾茲舞步。
祝靈妙遠遠發現,方才簡以舟的走路姿勢還是正常且自然的,這會兒也突然變成得僵硬,和木偶般的女子動作一模一樣。
似乎是從二人相遇時開始,兩個人的動作就都變得這麼僵硬了。
但目前夢境還尚未産生嚴重異變,這種情況還不會直接導緻夢境的崩壞。雖然這名女子看起來是當前夢境裡的一大威脅,但還不算惡劣,何況她自己也變成了一卡一卡的木偶人。
祝靈妙不敢輕舉妄動,繼續跟在他們身後暗中觀察。
兩人的舉止動作親密,西裝白裙在夜色沙灘邊交織旋轉,玫瑰盛開在二人懷間。他們跳完一支舞,又開始跳下一支,不眠不休不知疲倦,像浪漫電影裡才有的畫面。
遺憾是二人身姿僵硬,總讓這畫面顯得有些違和。
而更讓祝靈妙覺得情況不妙的是。簡以舟的動作明明表現的與女子親昵,表情上卻全是淡漠疏離,甚至偶爾望向遠方走神,似乎在忌憚什麼深海裡潛藏的東西。
太像浪漫電影,不僅美,且仿佛就在告訴人們,這樣的美注定不存在,注定是理想化的表達。
他們依然在旋轉着,夜色中泛白的浪花像在為他們鼓掌,海水的浪潮越拍越高,拍打出無數歡樂的浪花。
祝靈妙總覺得那海水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清脆的拍打聲不像無序的海水拍打聲。反而越來越整齊,排山倒海向海邊的二人襲來。
漲潮已經蔓延到簡以舟的小腿高度,幾乎要拍打到女子的膝蓋處。
擔心海水的異變引來夢境崩壞,祝靈妙趕緊往兩人附近多跑了幾步,方便她随時出手。
誰知,靠近之後,她聽見二人附近似乎有什麼不尋常的聲響,再湊近,發現似乎是浪花們在沒完沒了地嗡嗡嗡說着話。
她推測一定是浪花們對二人惡語相向,才導緻他們一舉一動都僵硬得像木偶。但她凝神去聽時,卻發現他們的話不僅字字句句都是喜歡,更是堪稱狂熱期待。
“繼續跳繼續跳,多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