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宋泠被喉間的氧意鬧醒,撐起手臂欲起來,卻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虞柏舟見她心神未定,識顔色地後退半步,将手裡的藥瓶和水遞給她。
宋泠下意識去接熟悉的藥瓶,卻恍然意識到什麼,“誰告訴将軍的?”
“讓伍生給我滾進來……咳咳咳……”
虞柏舟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走上前去輕輕為她拍背,“适才我請了軍醫來為你診脈……是我硬逼伍生說的。”
“你别擔心,我對軍醫有恩,他的兒子也在軍營,不會亂說的。”
宋泠順了一口氣吃下藥丸,繼而倚靠至一旁,“勞将軍費心。”
“适才忘了問,将軍去而複返是為了什麼。”宋泠看向他,似是在等他的回複。
可不知為何,虞柏舟就是看出她在轉移話題。諱疾忌醫般,她好似不願任何外人知曉她的病。而他隻是個将軍,同她也無甚關系。
“想問問你,那女娃有沒有名字。”
“并無,”宋泠微微搖頭,“将軍為她取一個吧。”
“我?”虞柏舟頓了一下,“我沒什麼學問,姑娘既救下她也有再生之恩,還是姑娘取吧。”
“好,等我翻翻書,想好再告訴将軍。”
“嗯。”
兩人之間的氛圍又陷入靜默,虞柏舟幾欲開口卻又覺得唐突。看得宋泠都為他發急,“将軍可是還有要事?”
“你……”虞柏舟攥緊了手心的杯子,終于還是問了出來,“你的病真的沒得治嗎?”
或許連他自己也未發覺,那語氣中的顫意與懊悔。
可為什麼呢?宋泠心底不解,但是心底也多了幾分動容,竟不想告訴他殘忍的事實。
“若能尋到一些罕藥,也許能有轉圜的餘地。”宋泠嘴角微微上揚,“我手下的許多人也在研制一些藥,将軍莫要憂心。”
總歸是現在還死不了。
宋泠打心底裡是滿意的,隻以為是自己的才能被主公接受,舍不得她英年早亡。
虞柏舟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想要解釋卻無從下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
“我會派人留意的。”他能做的也唯有如此了,“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庫裡縣上,那裡的條件總歸比軍營好上許多。”
“泠在此謝過将軍。”
她的态度又恢複了客氣疏離,不知是因她生病,還是因病症被人知曉而不悅。
她太冷靜,哪怕知道自己的病,哪怕面對着即将到來的未知的死亡……
虞柏舟離開營帳前回眸望了一眼,心底卻不知為何異常的悶。
***
庫裡縣
“姑娘,這院子這麼大!竟還單獨辟出一方小院來。”
不知昨日伍生找到七滿說了什麼,她如今已然放下那點執念,隻想着讓宋泠能心情愉悅些。
“确實,”宋泠披着披風望着院中的幾棵桃樹笑道:“來年若開了花,許能給你們釀幾壇酒吃。”
她看向在伍生懷中包裹嚴實正酣睡的女娃,“去将先前那個奶娘聘請回來吧,再買兩個婢女照顧她。”
“你們去核實一番,定要身家清白幹淨。”
“這事我去辦吧,”虞柏舟大踏步走進院子裡,“她畢竟是我女兒。”
宋泠一愣,“将軍怎的親自來了。”這裡離着駐紮地雖不遠,可他練一上午兵總歸是沒必要再費時前來。
“來看看她,”虞柏舟接過伍生懷中的女娃,他同李副将學了不少,如今已經能抱孩子抱的很熟練了。
雖然低頭看懷裡的女娃,但餘光卻是一直瞥向宋泠。她今日精神頭不錯,看樣子那個藥丸是有效的,待會他便要問問伍生需哪些藥材。
誰料宋泠突然走上前來,虞柏舟吓了一跳,忙收回視線。
“這是做什麼?”
宋泠手中拿着一沓銀票欲給他,“将軍把這處院子歸置到了我的名下是嗎?如此就當泠将其買下來。”
虞柏舟并沒有收,隻是硬邦邦來了一句,“給你你就拿着,這本就是你該要的。”
“你為軍營的将士謀了糧草,他們如今知曉了整日要去你那裡拜謝。若非你今日”“走的早,定然要被圍個水洩不通。”
宋泠無奈一笑,把銀錢收了回來,“那就……在此謝過将士們……和将軍。”
“不用。”虞柏舟聽着她的語氣耳朵有些燒得慌,總感覺她是不是發覺了什麼。
可細細瞧來,她面色又并無不同。許是他感覺岔了。
宋泠引着他進廳室,“關于孩子的名字,泠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