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柏舟渾身泛着冷氣,面上卻不得不客氣,“不用了,某謝過林大人好意。夜已深,大人好生休息。”
“好,既然如此,将軍早些休息。”林大人面色一冷,臉上橫肉也哆嗦了一瞬,斜着眼睛瞅向地上的女子時語氣莫名,“把人帶下去,不要污了将軍的眼睛。”
隻一個眼神,那女子便如臨地獄般被吓得身體哆嗦、語氣飄忽,“父、父親……青兒錯了……青嗚嗚……”
前院又陷入黑夜。
淡淡微風從窗戶縫隙飄了進來,房間内燭光忽明忽暗,襯得人的面孔也仿佛亦正亦邪。
虞柏舟坐于桌前良久,試探喚道:“十鸠?”
窗戶陡然掀開,一渾身全副黑衣武裝的男子翻窗進屋,抱拳輕聲行禮,“将軍。”
“你是否能拿到整個林府的布局圖?”
“另外,查适才那女子的真實身份,以及這府上還有多少這樣的女子。”
“可。”一字剛落,黑衣人輕功一閃消失不見。
虞柏舟摸索着手心的錦囊,不知為何心底湧現出一股沖動,原本是想着細細圖謀的。隻是如今,或許計劃要變了。
果不其然,次日虞柏舟辭行之際又被林刺史挽留,府外、院外多了不少私兵與家丁巡視與攔截。
“林大人這是何意?”虞柏舟擡手指着門外攔截的守衛,狀似無意問道。
“本将帶着誠意前來拜訪刺史,不成想大人卻不是這樣想。”
“将軍說笑了,”林刺史已經撕去了和善面孔,“不若坐下談談?”
虞柏舟掀袍落座,徑直壓迫看向他,“大人可别忘了,本将身肩守邊重任。如今南蠻還蠢蠢欲動,若是主将出事,倒是不知大人該怎麼同陛下交代。”
“将軍何出此言啊?”林刺史笑了笑,“本官也隻不過是邀将軍叙舊吃幾日茶罷了。”
他歉意一笑遞上茶來,“行動上有些欠妥,還望将軍莫怪才是。”
虞柏舟冷笑一聲并未接過,“大人想說什麼直接說吧,不必拐彎抹角。”
“本官知曉将軍還未婚配?”林大人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先前将軍于季府舉辦宴席,因着刺客一事不了了之。”
“不久前又突發疫病,三州也無暇顧及此事。如今,将軍年歲不小恐怕也該将此事提上日程了吧。”
林刺史将一冊子移到虞柏舟面前,“本官年長将軍許多,今日便仗着年紀逾越一次為将軍張羅一番,将軍不若看看我這山南州的各式各樣的世家小姐,哪個做夫人也是門當戶對的。”
而這排在前頭的可不就是他刺史府的一衆女兒。
虞柏舟并未動作,有些興味看向林刺史,“莫不是今日本将若不娶,大人就不放人?”
兩眼之間,電火厮殺。
“将軍真是愛開玩笑,”林刺史笑眯眯說着,“本官哪裡來的這樣的膽子?”
隻是話音一轉,“隻是本官這幾日聽聞南蠻糧草已到,吉木将軍正集結練兵。将軍一路隐蔽消息,他們怕是還不知将軍不在邊防大營……若是……”
“你敢!”
虞柏舟猛地站了起來,右手緊緊握住了長劍。
“唰唰——”
院子裡的私兵紛紛闖進來抽出佩刀,直指虞柏舟。
虞柏舟環視一周,冷笑道:“讓本将娶妻是小,要這十萬兵馬才是大吧。”
“本将竟不知,大人異心甚重。”
林刺史笑了笑,眸底閃過殺意,“将軍說笑了,這樣的世道,哪個世家沒點準備呢?”
他林登有錢有權有地,宮中還有個做妃子的姊妹,那些個占山為王的土匪都能反,他緣何不能争一争那個位置?蘇端的來臨也不過是個他表露野心的契機。
“都把刀放下,護送将軍回前院。”林登擡起手招呼,“将軍不着急,本官給将軍三日的時間考慮。”
“哦對了,”林刺史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什麼,提醒他道,“将軍也不必想着報信,否則南蠻攻城的動作定然是比将軍返程的動作快的。”
“無恥小人!”虞柏舟氣得紅了眼眶,“這些可都是你治下的百姓!”
“将軍過譽了,”林刺史絲毫未有慌亂或者愧疚,“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将軍要好生想啊,不然……呵。”
一口茶水一飲而下,林刺史慢悠悠回味,唇齒留香,可真是好茶。
虞柏舟所在的小院被裡三層外三層圍成了鐵桶,可十鸠卻武功高強到可來去自如。
屋内,面上的怒氣不複存在,虞柏舟冷靜聽着十鸠探得的訊息,點了點頭。
“另外,閣主傳信,一切已準備就緒,問将軍何時行動。”
虞柏舟看向手裡的錦囊,眼底晦暗不明,“今夜,子時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