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時光匆過,整個南疆都暗流湧動。蒼梧州刺史性格保守,并未有什麼大動靜,反倒是雲州刺史接連派人前往山南州試探。
“你說什麼?!”
砰的一聲,茶盞被摔碎到地上。
王稚顔進門的一瞬間微微側身躲過閃向她的碎片,略微垂眸的一刹那不知在思量何事。
“可是下人辦事不利惹了爹生氣?”
她走上前來攙着王刺史坐下,“懲處後打發賣掉就是了,何苦自己動怒,倒平白傷了身體。”
“前日府醫來時可說了讓您靜養,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呐。”
王稚顔笑意盈盈重新奉上一盞茶來,也不再多言,就靜靜候在一旁。
“山南州,”王刺史猶豫再三還是吐露,“林登那個老匹夫,先是聯合了虞柏舟管控疫病,如今又接連緻信山南州各大家族家主于刺史府密談。”
“是條狗都能看出來他娘的不安好心!”
“要不是我先前在山南州安插了人,老子現在還被瞞在鼓裡!”
“這些年看着他表面上和和氣氣,我就說他是個不安分的!”
王刺史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王稚顔微笑着為他捋背,“那爹,接下來我們可要禀告陛下?”
王刺史面上沉重,“如今北邊的齊王一事已經夠讓陛下鬧心了,若是報上去……林登那老匹夫倒是沒什麼,可若是虞柏舟被罷免了,我們南疆可才真的是危矣。”
“那我這個刺史怕是也做到頭了。”
王稚顔眼眸微閃,“不若女兒親去山南州打探一番?”
“你?”王刺史冷哼一聲,“還是給我老實待在雲州吧。”
她笑意微僵,“那女兒就老實待着。”
王刺史沉默了一會起身欲走。
背手走到門口處的時候身形微頓停了下來。半側身回首看向王稚顔的時候臉上面無表情,外頭的日光投射過來照到他的半邊身上。
一側亮堂,一側昏暗,語氣也有些晦暗不明,“稚顔,你得時刻記着,你是我雲州刺史的嫡女。”
王稚顔躲開他的眼眸,而後低頭行屈膝禮,“女兒明白。”
他站于遠處看了多久,王稚顔便維持行禮的動作多久。
久到她的脊背和膝蓋都已經麻木,才聽見秋水進門的輕喚。
等直起身子的時候,才發覺後背一股微涼,裡衣已經濕透。
“小姐……”
王稚顔面上鎮靜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一盞茶來又放下,微微皺眉,“有些涼了,再去換一盞來。”
“另外将我剛剛帶來的藥貼給爹送去。”
*
“小姐是如此做的?”
“是。”
王刺史把玩着手心裡的兩顆掌珠,掀起眼眸時混濁的眸底似有暗流湧動,“你下去吧,繼續仔細盯着。”
“是。”
………
宋泠挽起衣袖,拎起用布條綁好的細木柴,可還沒走幾步手上便輕了幾分。
“我來吧。”
她輕輕挑了挑眉毛,看着這幾日不見面上胡茬都多了幾分的人,毫無心理負擔地松開手。
“放到小廚房門口處即可,喏,就在那處。”
“還有嗎?”虞柏舟回來,“我一并給你做了。”
說着就要上手去拿斧頭劈柴去,被宋泠攔了下來。
“穆元那小子去哪了?”他皺着眉淨手,“怎麼叫你幹這些?”
“我安排他去做旁的事情,況且我習過武。怎麼,将軍瞧不起泠?”
虞柏舟見她眉眼含笑,就知道她開着玩笑呢,“怎麼可能,我大軍誰人不曉宋軍師威名?在下豈敢小瞧姑娘?”
若是旁的些官場之人說來,定然會叫人曲解成什麼别的深意或者諷刺意味。但他這一副賠不是的真誠模樣,令人失笑。
見宋泠從容飲茶,虞柏舟悄默聲湊上前來,“你不問問我這幾日做了什麼嗎?”
“哦?”宋泠微微擡頭,“是想讓我猜一猜?”
虞柏舟見她這樣子,你知道她肯定早就猜到了,“真是……”
“真是拿你沒辦法。”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一點也沒有成就感。
“什麼?”
“沒什麼,”他猛地灌了一杯茶,“我誇姑娘料事如神呢。”
宋泠失笑,想必是看穿了他的僞裝,“我都還沒說什麼呢,将軍怎麼就先下結論?”
“要我說,将軍這事還是不夠幹脆,直接學着齊王在刺史府稱帝豈不是利索?”
這話那陰陽怪氣的味就連一向神經大條的虞柏舟都聽出來不對,“姑娘,你……生氣了?”
宋泠白了他一眼,“将軍是誰?我又是誰?我哪敢生将軍的氣啊。”
“别介……”
我嘞個親娘嘞……這還不是生氣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