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松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腰間插着的那柄匕首還有令牌。小姐的武功竟然如此出神入化了嗎,他竟然完全沒有感覺到匕首是何時插到他的腰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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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眼看天都要黑了,咱們可還要趕路嗎?”秋水将灌好的水袋放進馬車,細聲詢問。
王稚顔敲着馬車車窗的沿:“今夜原地修整,你去同默松說一下。做好警戒,免得有賊寇和猛獸。”
這處地界恰是雲州與益州的交界地,山水環繞,若是太平年間肯定是個隐居山林的好去處。到這災荒年際,也不乏落草為寇的絕佳窩點。
路途遙遠,天又漸寒。
因而帶着的多是些能儲存住的幹糧和肉幹,這已經是極好的夥食。生了火,護衛輪流警戒,王稚顔也隻帶了兩個婢女,幾人圍着火堆取暖。
“小姐,春芽煮的肉粥,喝點暖暖身子。”秋水看着柔弱,可力氣一點也不小。端着一大桶粥上前,先盛好了給王稚顔,而後一一去給那些護衛分。
雖然這些人對她家小姐有監視的成分在,但是畢竟北上山高路遠,危機未知,還得靠着這些壯漢護衛着呢。萬一遇到什麼流寇流民的,有人拖着,她們小姐也能跑得更遠些。
秋水:“小姐讓我給你們送點粥喝。碗筷不太夠,你們輪流将就些吃吧。”
幾個人吃了些餅子正是口幹的時候,老早就聞見了粥的香味,隻是沒好意思問小姐。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後又環顧一周找尋領頭的身影。
默松原本抱着手臂在樹上假寐,聽見手下人的叫喚睜開眼跳了來。
秋水見面前突然跳來一個人,眼皮吓得一跳,差點沒把粥撒了。
“給我吧。”默松接過她手裡的粥:“小姐用過了嗎?”
秋水:“啊?嗯嗯,小姐吃過了。”
“好,謝謝。”
不愧是默松,秋水心底吐槽,人如其名,平日裡神出鬼沒就罷了,連說個話也一個字一個字蹦,這樣的人以後肯定不好讨媳婦。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把心裡話就這麼說了出來。不光在旁邊烤火的小姐聽見了,過來還桶的默松也聽了個十成十。
秋水頓時臉色漲紅,一刻也待不下去:“那個,小姐,我去給您整理一下馬車。”
“春芽,你和我一起。”說罷也不管春芽的反應,徑直把人拉走。
王稚顔無奈一笑,繼續伸出手烤火。
見旁邊的人還跟個木頭一樣拎着桶站着,輕笑:“我的婢女年紀還小,說話也沒什麼分寸,默統領不必當回事。”
默松聽見這稱呼,眸底黯淡了一瞬,轉而提着桶準備離開。
“可别拎着個桶到處晃悠,到時候父親再說我苛待了他的得力暗衛。”這話怎麼說怎麼陰陽怪氣:“坐下烤烤火吧。”
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時,卻見人放下桶坐到了離她不遠處。
這荒郊野外的,總得警醒些。等明日進了城鎮區或許就能好一些,今夜王稚顔是沒打算休息的。
有個人唠嗑解悶也不乏一種打發時間的方式。
“默統領是哪裡人士?”
默松默了一瞬,低頭看地:“小姐叫我的名字就行。”
王稚顔翻了個白眼,嘴角一撇:“行。”
“默松。”
“我原應該是揚州人,後來幾歲流亡到了雲州。”默松頓了頓:“後來快餓死時被大人收養。”
王稚顔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我爹還有這爛好心呢?那些呢?也都是收養的?”
默松:“大多數是。”
她點了點頭:“收養來培養成暗衛,确實不錯。訓練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吧。”
默松心裡一頓,這是……關心他嗎?應該不是。“大人很少苛責。”
“既然這樣不容易活到現在,又得父親重用,怎麼還騙生生要把命交到我手裡?”
王稚顔也隻是感慨一下,見他沒說話也并不想問,她不需要考慮他是什麼想法,也并不必信任他。
若有必要,她當然會想辦法解決掉這些人,縱使沒有他所謂的不知真情假意的投誠。
“進了洛陽,你們即可回雲州複命。”王稚顔起身:“時候也不早了,早些休息。”
可隻一瞬,卻發現了周邊有些不對勁。
秋水拉着春芽沖過來,極力保持震驚:“小、小姐,有很多的,我們看見那邊林裡很多綠色的眼睛……”
這時候放哨的一個護衛也走過來,眉間凝重:“小姐,應該是狼群,離我們約莫幾百丈遠。”
“應該是盯上了我們。”
默松迅速做出反應:“留三人在外圍盯梢,其餘人全部退至内圈保護小姐。”
“除卻刀劍外,拿火驅趕。”王稚顔解下礙事的披風,半披的頭發一紮,抽出一旁的佩劍。
“今晚上怕是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