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明媚。
在醫院吹空調到透心涼,她此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上車後,林玥覺得自己像個從冰箱走出來的棒冰。她按下車窗讓悶熱地空氣包裹自己,免得在夏天被凍僵了。
路上林皓的嘴跟機關槍一樣說個不停,林玥‘嗯’‘行’‘對’來回敷衍。
然後在一個紅燈下。
林皓一手握緊方向盤一手朝她伸來。
一夜沒睡,林玥坐在副駕駛歪着頭打瞌睡,一股外力扒開她眼皮。
睜開眼,林玥打了個哈欠,瞄了眼紅燈還剩‘11’秒倒計時,掄起拳頭砸向司機,“有病啊?”
林皓松刹車踩油門,瞥她一眼後目視前方,“下個路口就到了,你别睡着了又得我背你上樓。”
“左拐右拐跟開碰碰車似的,我能睡着就怪了。”林玥把外套脫下扔後座。
“呦~讓我送還嫌棄我。”林皓說,“那你怎麼不讓傅醫生送你啊,他正好下班沒準還順路呢。”
聽到這句話,她又掄起拳頭砸了過去,“沒完了是吧。”
林皓躲了一下,笑眯眯地看她,“诶,沒打着~”
那賤兮兮地模樣讓林玥心底的火蹭地竄了出來,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以往這種她要打他躲開的情況,林玥肯定要追上并且打到才罷休,否則——
想到這,林皓把車停小區門口,奮力搶奪手機。
然而已經晚了。
那條【報告陳股長,林皓在我控制範圍内請指示】的信息發送超過兩分鐘,而且微信聊天框上顯示着讓人崩潰的‘對方正在輸入’六個大字。
“林玥——!”
“欸~”林玥保持微笑,聲音又柔又甜,“腫麼嘞,是生氣了嘛?”
“……”聽到兜裡手機發出連續幾聲‘噔噔噔’,林皓嘴角抽了一下,“你還是個人嗎?”
林玥面不改色,“這個問題你完全可以自問自答,咱倆一母同胞,你具備發言權。”
“……”林皓看她眼下快掉到地上的黑眼圈,忍了忍,“立刻,消失。”
林玥拎包下車,往小區門口走幾步又退了回來,“病房的事兒抓點緊!”
林皓側頭剜了她一眼,然後擺擺手說,“知道了,趕緊走。”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林玥立刻換了副表情,眼睛彎成月牙兒狀,笑着說“拜拜”然後轉身哼着小曲兒進了小區。
單元門刷臉,電梯刷卡,出了電梯左拐走到盡頭,貼上右手拇指解開房門鎖。
點外賣。
洗澡。
吃外賣。
顧不上頭發微濕投入卧室大床懷抱,怕一覺睡到明早定了個下午三點鬧鈴,手機放床頭櫃上連接電源就和周公手拉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玥突然覺得眼前一亮,然後掀被子拽胳膊一套連招把她從床上薅了起來。熟悉的動作,熟悉的環境……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陳股長和林大廚正端坐在面前手裡拿了一疊文件,那表情好像抓住了她什麼把柄打算升堂審問一樣。
冷汗“嘩”地從後背蔓延到頭頂,屋裡隻能聽到鬧鐘秒針‘咯噔咯噔’地走動聲——
陳股長把那疊文件遞給她,林玥接過來發現每頁都有三十個相親對象的姓名、年齡、工作單位以及電話号碼……這是要她的命嗎?林玥想跑,卻發現根本站不起來,在奮力喊出那句‘我不去相親’後黑白交錯她出現在了車裡——
路過車燈晃到眼睛,林玥閉眼扭頭——等等,這情景怎麼這麼熟悉。
睜開眼睛透過車窗看向外面。
林玥此時此刻隻想罵人:這TMD是哪個狗屁神仙操作失誤把她的時間條拉回到幾天前了?!
車窗落下,傅斯年那張媲美偶像明星的臉慢慢靠近,直到‘你、要、追、我?’這四個字直白清晰地砸過來讓她再次感受到世界靜止腳趾摳出三室兩廳的尴尬——她想開車門逃跑,就在這時,卻發現傅斯年的臉越靠越近,從一開始能看清輪廓,到現在能看清眉眼……
林玥沒辦法後退,隻能頂着快要熟透地面頰任由他越來越近,以至于他的唇幾乎要貼到她的,他才像是驗證了某種猜測般停了下來,輕撫她的唇,貼在她耳邊嗓音極盡誘惑,“别反抗了,沒用的,你的身體已經告訴我了——你、喜、歡、我。”
什麼鬼?
……
“布谷布谷,懶豬起床,懶豬起床——”
林玥猛地睜開眼睛。
作為社畜每天早上都想砸爛那個叫個不停地破東西,卻第一次感恩世界上有鬧鐘這種東西能叫醒她。
緩了好一會兒才安撫住怦怦亂跳地心髒,心有餘悸地拿起已經滿電的手機,點開微信看到林皓一個多小時前給她發信息說四院單間病房暫時沒有,雙人間還得排幾天,問她要不要給孟羽冰轉到私人醫院他有熟人能安排。
林玥:“……”
住院的又不是她,就算跟孟羽冰關系再好也不能随便替别人做決定,更何況是這種跟自己身體健康有關的決定。回複一句:知道了,我問問她。便把手機甩一旁躺在床上回想剛剛那場夢。
她竟然對相過一次親又偶然見了一次面的男人做了那種夢?腦中突然想起前幾天刷短視頻情感博主說的那番話:一個女人長期不碰男人,會感到孤獨和空虛,嚴重者還會胡思亂想甚至在夢中出現對.性.的渴望……
林玥:“……”
去.他.媽.的。
爬起來簡單收拾一堆又去孟羽冰家收拾一堆,然後拉着行李箱坐上手機軟件預約叫的車,一路上暢通無阻地到了醫院住院部大門口。
下車後,林玥放慢腳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如夢似幻地夕陽,天真的認為黴運或許在這之前的某一刻悄無聲息地停止了。
…………然而現實真真切切地告訴她一切皆為幻象——
林玥按原路坐電梯回到骨科樓層,她躲避走廊上一瘸一拐的病人路過一間又一間聲音雜亂的病房終于走到孟羽冰所在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