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聽見那幾人說了什麼大變,叛徒的字眼,還想細究之時,夢境突然破碎,她猛地驚醒,冷汗俱下。
論道理,誰沒有做過各種奇奇怪怪的噩夢呢,但是這次的噩夢和平時很不一樣,她醒後心緒不甯,任由她怎麼調息,久久都不能平靜。
淡白色的月光從未關緊的窗戶中透出來,照的她面色慘白。
李照月咬緊了下唇,咻的一下便從床上蹦了起來。
想來自己也睡不好了,還不如出去逛逛。她匆匆穿好鞋襪,向外走去。
夜晚的清楓院寂靜無人,看起來陰森森的,李照月從挎包裡拿出一張傳送符,輕輕一捏,很快,她便出現在了一字院的外層。
潔白的月盤在漆黑的夜空中散發着柔和的微光,李照月走在樹影婆娑的小樹林裡,長歎一口氣。
吱吱吱——
什麼聲音?
簌簌——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她右側的樹叢中,李照月被吓得尖叫一聲,下意識就把挎包裡的符紙往外倒。
各種攻擊符紙炸開,閃過五彩缤紛的光,然後李照月聽見了一聲熟悉的悶哼。
許行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來,形容狼狽,衣服被炸開好幾道口子,原本整潔的頭發也成了雞窩,最搞笑的是,他嘴裡還不住地吐着黑煙。
“咳咳咳,好巧咳咳咳,你怎麼會在這?”許行被符紙炸的狠了 ,一時間說話都不利索了。
李照月結巴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露出頰邊的一個小酒窩,看起來煞是可愛。
自己這一笑過後,許行沉默了,李照月怕他覺得自己在笑他,連忙擺手道:“我不是在輕視你。”
說完忍住笑,一本正經地望着許行,閉了嘴。
“阿月怎麼會來這邊?”許行裝作沒聽到她的笑聲,漫不經心地問道。
“哦,我是睡不着,想出來走走。”李照月不好意思道,“沒想到能在這邊遇見你。”
“對了對了,差點忘記問了,你沒事吧?”
她挎包裡放着的都是兇殘的攻擊符咒,每一張都是祝茗親自畫的,威力巨大。剛才她一次性扔了那麼多張,不知道他有沒有傷到。
眼前的少女擔心的眼神不似作假,許行勾起一抹假笑,脆聲道:“我沒事,那些符咒沒有完全打在我的身上,阿月不必擔心。”
阿月這個稱呼從許行的嘴裡喊出來,有種奇怪的感覺。李照月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耳朵,幹笑幾聲掩飾尴尬。
這裡離梨香院不遠,看許行的裝束很像臨時從住處出來的,李照月好奇地瞄了他好幾眼,欲言又止。
“你是有話想對我說嗎?”許行将手背在身後,彎了彎眼睛。
餘光中,許行身後有黑影閃過,李照月揉揉眼睛,往前一步想再看清楚些,許行微微一動,遮住了她的視線。
“阿月怎麼不說話?”他作疑惑狀問。
李照月心生奇怪,又往旁邊挪了挪,這次許行沒有再擋她。
寂靜的夜裡,許行的身後隻有一顆樹,樹影在地面上微微随風擺動,不留神去看的話,确實很像人。
她這才打消了疑慮,仰頭道:“你選擇了哪個學院呀,我覺得你很适合修劍。”
那天從靈人手中救下他前,李照月便覺得他身手不凡,一定很适合修劍。
許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看了眼皎潔的月亮,提醒她該回去了。
“那……那我走了。”李照月遲疑了一瞬,複又轉身看了他好幾眼。
許行輕靠在樹幹邊,大半身子都隐在了黑暗中,見她轉身,擡起臉來,眼神淡漠。
她突然覺得他離自己好遠。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往前走了幾大步。
“太晚了,你該回去了。”他的聲音很淡,就和那灑在他左臉的光一樣,好像一碰就會碎。
李照月撓了撓頭,朝他露出一個有些小心的笑容:“雖然你讓我早些回去,但是,” 她頓了頓,咧開嘴:“也不要忘了自己呀。”
涼風吹動樹葉,細碎的聲響伴着李照月的話傳進許行的耳朵裡,他愣了愣,随即垂下眼睛,神色不明。
“回去吧。”他道。
*
待那道鵝黃色的身影走遠,許行擡起頭,重新站好。
剛才同李照月說話時,他一直背着手,而李照月一走,他便将手拿了出來。
焦黑的衣料上,斑斑血迹格外顯眼。
很顯然,這并不是他的血,而是旁人的。
許行慢條斯理地撕掉沾血的布料,擡腳往住處走去。
*
“哎,聽說了嗎?昨晚梨香院死人了!”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風水理論課上,幾個弟子趁着老師講課的空擋,竊竊私語着。
講授風水理論的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為人十分溫厚,脾氣好的不得了,就是講課實在無趣,所以他的課上很少有人認真聽講,要麼走神,要麼逃課。偏偏這老頭還是個近視眼,隔遠了看不見,常常有學生渾水摸魚,偷偷逃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