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神智的樓到夜對着某個弟子就是一腳,被踹的弟子差點沒站穩,慌忙下随便抓了一個弟子,就呵斥出口:“剛才要不是你起哄,鄭師兄怎麼可能會受傷!”
“對啊,都怪你這蠢貨,不然鄭師兄和樓師兄也不會遭此劫難。”有人膽大着附和。
被責怪的弟子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全無剛才的嚣張模樣,驚恐道:“不是……不是這樣的……”
鄭海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呸的一聲吐掉嘴裡的血沫,冷冷地看了這弟子一眼,随口道:“既然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也大人不記小人過,隻要你自願退出術法院,我就不追究你的過失。”
“否則,”鄭海露出沾了血迹的牙齒,咧嘴一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鄭海出身于浮空島首富鄭家,雖說是個旁支親戚,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個鄭家的名頭,足以壓死普通人。
這群人根本不在乎什麼真相,隻是想找一個人發洩怒火罷了。
那弟子心知自己的前途已經無望,默默退到最邊上,不說話了。
樓到夜湊到鄭海耳邊,滿臉堆笑地說了些什麼,聽完,鄭海那滿臉的橫肉都抖了起來。
“此言當真?”他問道。
“千真萬确,我們惹不起李照月,難道還搞不定一個許行?謝師兄的這頓罰,我們不能白吃。”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面上皆是得意與算計。
一旁的亭子裡,許行笑着說自己的傷沒事,卻硬被李照月塞了好些藥。
謝逢皺着眉把李照月拉開,道:“他用不上那麼多藥,足夠了。另外,許行,你是怎麼招惹到他們的?”
聞言,許行眼裡閃過一絲明顯的嘲諷,道:“謝師兄為什麼斷定是我招惹他們,而不是他們故意找茬?”
“又或者謝師兄還在因為之前的那場比試耿耿于懷?”
謝逢冷笑道:“鄭海雖然跋扈,但為人也驕傲,雖說在入門大比的時候輸給了你,但僅僅因為這件事便對你動手,絕不可能。”
雖說這鄭海嚣張,但為人謹慎,雖惡名在外,卻從來沒被人抓住過把柄。
今日這件事也發生在術法院的偏僻之處,若不是謝逢喜愛清靜非要來這邊泡茶,這裡絕對不會有旁人,也絕對不會有人發現這件事。
許行直視着謝逢的眼睛,突然笑道:“為什麼謝師兄不能完完全全的相信我呢?我都已經受傷了,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懷疑的眼神望着我,我也很難受。”
“莫非,你覺得那群弟子就應該欺負我?我自認為我與你之前并無糾葛吧?”
許行的話像是摻了毒,謝逢冷哼一聲,側過頭不說話了。
李照月夾在這兩人中間,進退兩難。
她伸手,輕輕拽了拽謝逢的袖子,他不動。她又轉過去拉許行的袖子,他笑笑不說話。
“你們怎麼一見面就要吵架。”李照月實在沒辦法了,無奈道。
“這要問問謝師兄,為什麼總是想着懷疑我。”許行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望着裡面的茶湯,道:“這烹茶的手藝也不怎麼樣。”
這話聽的李照月就是一激靈,連忙站起來,坐到謝逢身邊,擔心地捏住了他的袖子。
謝逢對着她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李照月瞪了許行一眼,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誰說這茶泡的不好,這是阿逢親自給我泡的,我最喜歡喝了。”
許行見他們行為舉止親密,唇角緊緊繃成一條線,笑容也有些淡了。
“是嗎?”許行端起那茶湯喝了一口,望向李照月:“我怎麼記得師姐不喜歡喝苦的?”
李照月愣了一下。
“師姐喜歡甜食吧,何必這樣硬誇這茶呢。有的東西不好就是不好,沒有任何理由。若是受不起,那也要受着。”許行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似笑非笑地看了謝逢一眼,随即起身。
“你去哪?”李照月忙攔住他。
謝逢的神情有些陰沉,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去哪?”他低聲重複着她的話,冷笑一聲:“你還不如關心關心你的阿逢,我見他的臉都要黑成鍋底了。”
說完拂袖而去。
李照月想去追,卻被謝逢拉住了。
“你不覺得他為人行事都十分奇怪嗎?這樣的人阿月你還是少接觸……”
“可是,阿逢,”李照月打斷他的話,眼裡的焦急怎麼都藏不住,“我剛才已經安慰過你了。”
謝逢一愣。
“可是我沒來的及對他說不要生氣,他一定以為我怪他了。”
“阿月我同你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希望你就是這個意思,”李照月直視着他的眼睛,“許行他不是這樣的人,希望師兄你以後能少些猜疑,又或者,如果你實在讨厭他,你就說我吧。”
說完,她便循着那道青色的身影,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謝逢皺着眉,望着追許行而去的李照月,緊緊捏住了手中的茶杯。
許行走在滿是樹蔭的小路間,心中冒出一股又一股邪火。
謝逢那厮疑心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明明是旁人的錯,謝逢懷疑他也就算了,李照月為什麼要維護謝逢?
還對着他笑。
他面無表情地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更生氣了。
“許行,你等等!”身後傳來熟悉的喊聲。
許行轉身,望見了飛奔而來的李照月。
她似乎很急,插在發間的黃金簪子已經有些松垮,流蘇虛虛地挂在發上,鵝黃色的衣擺随着奔跑的動作大塊大塊的展開,像夕陽時分天邊的雲霞。
她圓圓的眼睛沒精神的耷拉着,直到看見他,才亮起來。
“師姐追上來作甚?”他聽見自己刻薄的聲音。
“我來向你道歉。”李照月道。